虞南栀撇撇嘴,不太高兴的把那瓶果汁推到了桌子的角上。
她宁愿忍受着辣,也不愿意喝这种带有色素的饮料。
虽然易白对她千叮万嘱的不要独自接近慕北,但是虞南栀还是在离开医院的第一时间里给慕北打了通电话过去。
电话响起的时候,慕北的视线从面前的冷峻的男人身上,移到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上。
是虞南栀的来电。
在场的人,还有陆司沉。
他们三个人在看到虞南栀找上慕北的时候,面色不一,但是都非常的惊讶。
陆司沉挑了挑眉,双手环抱在身前,懒懒地靠坐在椅背上,薄唇勾起一抹弧度,摆明了是准备看好戏。
“霍祁年”虽然面无表情着,但是看得出来,他脸色其实挺难看的。
慕北是单纯的惊讶。
毕竟他一直都很清楚,虞大小姐非常的讨厌他,因为他有着和虞北穆一模一样的眉眼。
出于礼貌,他在拿起手机之前,先是看了眼“霍祁年”,“霍先生,我先接个电话。”
他甚至直接打开了扩音,可以让脸色不好的“霍祁年”直接听到虞南栀讲话的声音。
“霍太太,这么晚了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虞南栀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夜色,说出了早就在心里设计好的托词。
“是这样的,我哥哥最近要去国外出差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没有办法顾及公司的事情,以后虞氏和你们陆氏的合作,由我接手,方便的话,我们约个时间谈一下。”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最近抽不出空。”
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翻了翻。
虞南栀在电话那头,听到了他翻页的声音。
“唯一有点空闲的时间,是在明天的……晚上。”
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慕北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霍祁年”。
他觉得应该是需要避讳的,但问题就是,他的确只有明晚是有空的。
“霍祁年”依旧是黑着那张脸,没有别的反应。
虞南栀并没有多想,直接就和他约定了,“那就明天晚上吧,不过,我不去陆氏的公司。”
“你要是方便的话,我可以去你家。”
反正霍祁年也会在家里的。
只是没有想虞南栀居然会拒绝。
“就约在城南的商场吧。”
那里是虞氏的商场,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虞南栀不想让别人到家里,是因为霍祁年讨厌外人到家里来。
挂了电话之后,陆司沉才缓缓的出声,“我还以为你和虞大小姐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近了呢。”
“霍祁年”眼刀剐了过来,他这才闭上了嘴。
陆司沉性格算是不错的,所以慕北和他比较熟,闲暇的时候,会到他家里来做客。
今天晚上慕北刚来没多久,“霍祁年”就过来敲门了。
虽然平时没有什么过结,但是陆司沉依旧有一种不速之客的感觉。
他一进来,看见了慕北,就问起晏慎的事情。
但是慕北在陆家工作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所谓叫“晏慎”的人。
陆司沉闻言,更是惊讶。
“这么久了,你都还没有见到他?那……看来陆家的人还没有把你当自己人。”
慕北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只是一个打工的。”
况且,他本来就不是陆家的人,当他是外人,挺正常的,如果某一天把他当自己人了,那才可怕。
慕北看起来,真的不是那种贪心的人。
更像是安分守己的人。
他身上有一种闲适从容,并不像是孤儿院出来的孩子身上会有的特质。
虽然郁赦让人查过他,也的确有他在孤儿院成长的资料,但是,如今这个时代,想要作假,还是挺容易的。
尤其是,陆家如果想要给一个人按上假身份,会花大量的钱财去抹去他原由的痕迹,造出很多看着就很真实的证据,一些旧友,一些旧照片之类的。
甚至,这个慕北自己也声称他失忆过,很多记忆都是模糊的。
想要查证,或者是从他的身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也是不太可能的。
似乎,所有的路,都留了路,但是只要走进去就会发现,路都被堵住了,全是死胡同。
郁赦眯眸看了慕北一眼,转头看向了陆司沉,继续着虞南栀打电话之前的话题。
“如果你不愿意回陆家帮我做事,那恒城监狱里的那位,可能日子不太好过。”
陆司沉满不在乎的嗤笑了一声,端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而后,他死死地握紧了那个酒杯。
“我还以为,霍先生会开些可观的条件来让我为你办事。”
“我开条件了。”
威胁,也是一种条件。
“……”
没有人喜欢被威胁。
尤其是陆司沉,他自小就一直生活在被威胁之中。
由于父亲的问题,让他被连累着一起逐出了陆家,但是陆老爷子还是手下留了情面的。
他从小到大的所有花销,都是陆家出钱的。
前提条件之一是,他必须得出众。
这也是一种威胁。
后来,他认识了晏慎,晏慎似乎是来把他从陆家的水生活热之中救出来,然而,当他发现林念舒和晏慎非常熟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他不过是又被拉入了另一个水生活热的生活之中。
现在,霍祁年又来威胁他……
“且不说林念舒不是我的女人,霍先生你拿一个女人来威胁我,是不是太没品了?”
这根本就不像是霍祁年会做出来的事情。
但是只有郁赦自己心里清楚,霍祁年他会做!
他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仿照霍祁年做的。
他不在虞南栀面前的时候,就是有这样的阴暗面。
然而,他们这些外人,似乎从来都没有好好的认清楚过,霍祁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所了解的霍祁年,都只是在虞南栀面前的霍祁年而已。
或许,虞南栀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他的确是霍祁年本性中的一部分。
霍祁年太想配得上虞南栀,所以将自己的阴暗面藏起来。
可是阴暗面就在那里。
他是藏不起来的。
于是产生了割裂。
他不过是……被霍祁年割裂出来的阴暗面示人罢了。
郁赦想,他还是挺讨厌虞南栀的。
是因为她,霍祁年才会越来越克制自己的阴暗面。
然而,这就造成了他的那一部分力量越来越强大。
郁赦其实消失过几年的。
在霍祁年很小的时候,他第一次滋生出灵魂,取代了霍祁年,攻击了他的父亲。
由于霍父之后几乎不回家,所以他感受不到霍祁年的阴暗面,阴暗的力量逐渐消失,他也随之消失。
但是虞南栀的出现,让霍祁年刻意的克制起自己的另一面,越克制,反弹的力量就越大。
阴暗面就在霍祁年的身体里,无处可去,这股力量再次生出了他。
所以郁赦笃定,他做的事情,都是霍祁年会做出来的。
“我不是过来和你争辩什么的,我只要你一句话,做还是不做?”
与其考虑担忧陆司沉究竟是不是陆家的人,倒不如就用他最在乎的去威胁他。
陆司沉邪佞的俊脸上有几分明显的不快。
坐在对面的慕北更是感觉尴尬。
他们讨论这种事情,他是不是应该避开?
不过,“霍先生”根本就不避忌他,很显然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自己。
“霍先生”想弄死慕北,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才没有把他也放在眼里吧。
陆司沉猛地把手里的酒杯砸在了地上。
玻璃碎片飞溅,在他的手背上划下了一道伤口,鲜血滴答滴答的掉落在了地板上。
慕北见状起身去找医药箱。
他刚起身,既听到陆司沉冷清的声音响起。
“其实,你不用拿她来威胁我,我也是很乐意跟你们合作的。”
他受伤的手被紧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爆出,鲜血不断地滴落着。
“我也很需要跟晏慎算账,还有,陆家欠了我父亲挺多东西的。”
两年前,他父亲病重,需要三千万来救治。
当时,医生都说了,只要医疗费到位,他父亲是一定被就救回来的。
但是,三千万而已,陆家不肯给。
三千万……他们所有陆家人的一天花销,远远超过了这笔钱。
他知道,当时为了要不要拿钱出来救治他的父亲,陆家人还进行了投票。
没有人愿意救他父亲。
“我喜欢用人的时候,买个保险。”
郁赦不相信任何人。
就像霍祁年,他其实也没有几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一样。
郁赦,只是霍祁年可怜的具象化罢了。
陆司沉闻言,冷笑,如其他人一样,嘲讽着他。“你这么不信人,在你身边的人,一定都很辛苦吧?”
“只要有一个人信任我,就可以了。”
他说的不是别人,是虞南栀。
的确,虞南栀对霍祁年,几乎是毫无条件的相信。
即便被他刻意的伤害过。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便虞南栀再怎么讨厌他,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她也会选择相信他。
陆司沉沉默了很久,“可以,我答应你,不过,我听说前段时间,林念舒吧虞南栀惹怒了,被送进了重犯关押房,我有个条件,让她回去普通关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