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顾及易白是霍祁年的朋友,虞南栀估计早就在知道他帮着哥哥隐瞒自己的时候,就已经直接开口表明了对他有意见,而不是一直忍到现在易白自己发现了。
易白看着神情微冷的虞南栀,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
他有的只是道歉。
然而道歉也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虞南栀是能理解他作为医生需要保护病人的隐私的。
只是在情分上,她真的很难过得去。
她也没有强求易白要对自己坦白。
所以,难受的人,只能是她自己。
易白心里也没有那么好受。
他是虞南栀的心理医生,比谁都更清楚,之前霍祁年对她隐瞒了他人格分裂的这件事情,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心里的旧伤还没有好,哥哥的隐瞒再一次重伤了她。
易白知晓一切,却无能为力。
不过,这个事情,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的。
虞南栀才走出咖啡店没多远,就被易白追了上来。
“虞南栀,我想过了,以后和你有关系的朋友,家人,我都不治疗了,都转给其他的医生,以后就不会再有隐瞒的事情发生了。”
不论是作为医生,还是作为朋友,又或者是因为虞南栀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太太,所以他一定要治好虞南栀的心理病不可。
易白心里,对霍祁年是有愧疚感的。
他觉得,霍祁年的消失,是因为他医术不精。
甚至他觉得,是他让霍祁年在自己手里消失的。
霍祁年离开了很久,虽然他经常会为了虞南栀的病情,刻意的在她面前提起霍祁年已经消失了的这件事情,想让她一点点的接受,但是他每一次提起来,心里并不是那么的好受。
不想承认这件事情的,不止是虞南栀一个人,还包括了他。
他想把虞南栀治好,这样的话,至少能够让他是有一件事情可以对得起霍祁年的,这样……也能让他心里的愧疚感减少一点。
哪怕是一点,也好。
虞南栀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易白。
她想了一会,问道,“那……你准备把我哥哥介绍给哪一个医生?”
“我医院的心理病主任,他是可以值得放心的。”
易白在做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打算。
“可是,你有想过么?我哥哥,他的心理情况并没有比我好多少,或许他更需要你。”
至少,她在外人面前,是可以装作一个正常人的。
但是哥哥不行。
“我之前也跟你提过,我给他做治疗的时候,他并不配合,警惕心也很重,所以我在他那里,是得不到什么真话的,这样反而耽误他的病情,我本来也是打算给他换个医生的。”
虞南栀点了点头,她转过身去,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霍祁年呢?”
易白一愣,“什么?”
“如果霍祁年醒来,他的体内依旧还有另外一个人格,到时候呢?”
霍祁年要比她,更信任易白,所以这么多年过来,一直都是易白在治疗他的。
“他……”易白垂下的眼眸有些暗淡,“如果他真的还在,对你应该不会再有隐瞒了,他对你唯一隐瞒的事情,就只是他的这个病。”
现在,她都知道了,那么自然是不需要再多加隐瞒了。
他们两人是一起回的医院。
回去的时候,虞北穆正靠坐在病床上喝着粥。
“南栀,饭吃了没?没有的话,陪哥哥吃一点。”
虞南栀微笑着摇摇头。
虞北穆看着她,黑眸眯起半分,“你是吃过了,还是没吃?”
“吃过了……一块芝士蛋糕。”
“那坐下陪我吃点。”
他示意着虞南栀坐在床沿,放下了手里的粥,拧开面前的焖烧壶,里面还有半罐子的粥。
虞南栀看了一眼,摇摇头,“我不要吃这些。”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还让她喝这些清清淡淡的东西?
虞北穆有些无奈,“让你陪哥哥也不行?霍祁年呢?你不吃东西,他就没给你下厨做?”
不知道为什么,虞南栀总觉得,哥哥总是在有意无意的试探现在的那个人是霍祁年还是郁赦。
“是我不让他下厨的,光是处理机场的事情还有公司的事情,他就已经够累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
“他有这么忙么?连陪你都要找他的好兄弟代劳?”
“……”
易白挑起眉头,主动解释道,“我们是在路上遇到的,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虞北穆闻言,更是冷笑不止,“所以,他就把你一个人晾在这里?这是恒城,又不是在港城,你在这里出过事情,他怎么敢的?”
“哥哥。”虞南栀皱眉,忍不住的维护起霍祁年,“我是成年人了,而且我身边有他安排的保镖!”
“在机场的时候,你身边不是也有保镖?不也出事了?”
“……”虞南栀气得站了起来,“哥哥,我不想跟你吵架的,但是如果你一直针对霍祁年的话,那我以后就不会来看你了。”
虞北穆抬眼,沉沉地盯着她看。
兄妹两人无声的对峙着。
易白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圆场,“我看是因为你醒来后,霍祁年还没有来看过你,所以你生气了吧?”
虞南栀哼了一声,“他来看过你的,但是那个时候,你还没有醒。”
虞北穆没有再说话,端着碗,一勺一勺的把粥送进嘴里。
虞南栀也觉得再待下去,可能还会跟哥哥吵架,索性就走了。
病房里就只剩下易白和虞北穆。
易白留下来给他做了身体检查。
“你吸入的毒气只是微量的,再休养一段时间,会慢慢好起来的。”
虞北穆由始自终,都只是看着自己的那条义肢。
“如果我是健全的话,当时也不会连累她也住院。”
易白皱了下眉,“你在第一时间找到虞南栀,已经做的很好了,而且,她的症状比起你很多,所以才能比你早出院。”
虞北穆的那条腿,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心病。
他并不避讳提起这条义肢,只是……还没有办法接受他已经断了一条腿的这件事情。
易白宽慰了他一会,刚要走的时候,没有想到“霍祁年”居然来了。
易白看到他站在门口的那么一瞬间,直觉是郁赦来找茬。
郁赦看虞南栀不顺眼,可以说是情有可原,但是虞北穆是霍祁年最好的兄弟,郁赦看他不顺眼,真的说不过去了。
易白走了过去,“你来的正好,我肚子饿的不行,陪我去吃会东西吧。”
易白说着就拉住了郁赦的手,但是被郁赦笑着挥开了。
“你自己去,我有点事情,要跟他解决一下。”
易白几乎是皱着眉头,用自己半个身体的把郁赦挡住。
他刻意的压低声音,“你别忘了……”
郁赦瞥了他一眼,没有什么反应。
虞北穆更是直接就问,“别忘了什么?”
易白忙着阻拦不知道准备做什么的郁赦,还要回头向虞北穆解释。
“你是病人。”
是,虞北穆是个还躺在床上的病人,所以易白提醒看起来来势汹汹的“霍祁年”,这实在是太这正常了。
易白夹在这两个人之间,着急地上火。
早知道郁赦这个家伙会过来,他刚才就不应该让虞南栀走的。
虞南栀在这里,至少这两个男人,还能收敛一点。
就算是要打架,也不会当着虞南栀的面。
“冷静,二位,你们冷静一点。”
易白急得满头大汗,他不得不搬出虞南栀。
“你们也不想你们不和的事情,让虞南栀知道吧。”
然而,虞北穆是个还躺在病床上,行动不自由的人。
而郁赦,他只是看着易白冷笑。
易白在这个时候搬出虞南栀,就像他跟虞南栀争吵的时候,会搬出霍祁年一样。
他太熟悉这个套路了,所以当别人把这个套路用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就会被激怒。
不过……他克制住了。
他直接推开了易白。
易白从来都不是郁赦的对手,所以,只是轻轻一推,易白就被他推开了好远。
“霍祁年,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郁赦站在病床前,对着虞北穆质问道,“听说,在半个小时前,你把虞南栀惹哭了?”
其实虞南栀并没有哭,只是看起来又生气又很难过的样子。
霍祁年的保镖看她状况不太对劲,就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他。
郁赦原本也是不想管的。
这本来就是他们两兄妹的事情。
他又不是霍祁年,没那个资格插手管。
可是他转念一想,忽然想起,这并不是保镖第一次跟他说虞南栀不开心的离开虞北穆的病房。
之前也是有的。
一次两次的,他就当是这两兄妹爱吵嘴。
可是吵得频繁了,他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所以他又多问了保镖几句。
保镖虽然都是待在病房外面的,但是当时病房的门并没有被关紧,所以虞南栀和虞北穆说了什么,他们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合着……这个虞北穆是一直都在试探他究竟是霍祁年,还是郁赦。
所以,郁赦来了。
他过来证明给虞北穆看,他是“霍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