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北穆一把抢走了她的手机,脸色阴沉的很难看。
“南栀,我刚才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就这么相信霍祁年,而不相信你哥哥吗?”
客厅的光线很明亮,今天的阳光也很好,可是虞北穆的眼眸里是一片深冷而阴鸷的暗。
虞南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的感觉。
她看着要发火的虞北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哥哥和她不一样。
从小到大,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哥哥生气过。
第一次看到他生气,她会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办。
客厅里很安静。
阳光一半照在虞南栀的身上,一半落在了她身旁的沙发上。
暖暖的。
但是她握紧的手心却满是冷汗。
“我没有不相信你。”
虞南栀还想要继续说点什么,但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她该说点什么。
无论她说什么,在哥哥的眼里,都是错的。
“但是你在我和霍祁年之间,选择了相信他,是么?”
虞北穆逼近她。
“南栀,你明知道我拿不出证据来证明。”
他盯着虞南栀的眼睛,有一种压迫感。
虞南栀觉得再谈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了,她也不想再谈了。
她可以谅解哥哥经历了很多事情,所以心态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甚至对人对事,都不如以往那么的平静。
他甚至可以表达他如何如何的不再相信霍祁年。
可是,她也是有感觉的。
一个是她唯一的亲人,一个是已经消失了的爱人。
哥哥在逼她,要和他站在一起唾弃霍祁年。
她真的做不到。
甚至,哪怕是演一演,她也做不到。
“哥哥,现在的你,是真的还在乎我吗?还是你只在乎你自己了?”
虞南栀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有些话,她也可以不说的。
但是哥哥这个样子,让她也觉得,自己的隐忍没有任何意义。
“你为了报复陆家,不惜堵上我好不容易才保下的虞氏集团,你……我理解你的行为,我也从来都不觉得人自私是有错的,但是……”
“但是,我也自私,如果你做的事情,说的话让我感到难受,我不可能一直对你退让。”
她扶额转身,走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咕嘟咕嘟的喝了一整杯水。
她也不是那么渴,只是希望有个时间来缓冲一下自己的情绪,以防自己说出更难听的话。
白皙的手指把玻璃杯捏得很紧。
虞南栀一字一顿的继续往下说。
“并不是我伤害了你,所以我不需要背负你糟糕的情绪,而且,哥哥你如果真的还在乎我的话,就不会在霍祁年的事情这么的逼我了。”
“你自私。”虞北穆嗤笑了一声。
虞南栀的话,他听得很清楚。
“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霍祁年是你的底线,你只守住你的底线,却从来不管家人的感受,对爸妈如此,对我也是如此。”
“我没有!”
虞南栀一下子就被激到了,拿着杯子就朝他扔了过去。
虞北穆没有躲,杯子也没有扔中他。
杯子在空中呈现一个抛物线后,落在了距离虞北穆四五寸远的茶几上。
哐当一声,杯子在茶几上一路滚落到了地板上,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
就像是虞南栀这段时间对哥哥的隐忍。
她不可能一直隐忍下去,到达一个临界点,她也会爆发。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有没有。”
虞北穆瞥了她一眼,那视线是相当的失望。
虞南栀看着他转过身去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
她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眼泪掉下来的瞬间,她抬起手迅速的抹掉。
哥哥居然这么说她!
外人可以这么嘲讽她,但是哥哥他不行。
他明知道,她不是这样的!
虞南栀拉开椅子坐下。
嫁给霍祁年的这一年多里,她被娇惯了回来,但是很少有赌气的时候。
现在她的脾气也上来了。
哥哥愿意走就走!
她看着也很碍眼!
“虞北穆。”
一道熟悉的男人低沉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虞南栀知道是郁赦,她闻言只是低头把眼泪擦干净。
她才不要哭給哥哥看。
丢人。
“跟南栀道歉了,你才能滚。”
虞南栀一愣,这种口气……
她倏地抬起头,看向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清俊男人。
他身上穿着的是一身莫兰迪色系的蓝色睡衣。
这种色调,郁赦从来没有碰过。
睡衣是她买的,霍祁年很爱穿。
她怔愣的看着迈着长腿走过来的男人,是……郁赦……还是……霍祁年……
哭红的眼睛露出不敢相信的笑,她刚起身,对上郁赦看过来的视线的那一瞬间,她刚复苏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这种眼神……是郁赦。
她止住了往前的脚步,低着头,保持着沉默。
郁赦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大概是看到了她充满欢喜的眼神在认出他的一瞬间,转变成了失望,他抬起手,轻轻的在虞南栀的身上拍了拍,随后朝着虞北穆走了过去。
虞北穆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已经转过身了。
郁赦走到他的面前,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个拳头。
就朝着他的脸上打过去。
郁赦喜欢攻击人的身体,哪里最脆弱,就攻击哪里。
霍祁年不是这样的。
他和虞北穆很多年前打过一次架。
原因是因为虞北穆弄哭了虞南栀。
霍祁年也是像现在这样,照着虞北穆的脸就一拳头挥了上去。
他说,“欺负自己的妹妹,这个脸既然不要了,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相似的话语,再次从耳边响起。
虞南栀怔愣的望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身影。
她不知道……
在这一刻,她真的分不出来,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霍祁年,还是郁赦了。
虞北穆现在的身体不如以前。
不管是和霍祁年打,还是郁赦打,他都不是对手。
虞南栀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哥哥被他抓着头。
“去,跟她道歉!然后我们再来谈你污蔑我的那些事情。”
虞南栀再一次的恍惚了。
她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两个人说了什么。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眼前这个高大颀长的男人身上。
他到底是谁!
哥哥以前被霍祁年打趴下了,虽然面子上过不去,但是还是会给她买限量的小熊娃娃来道歉。
但是……现在的虞北穆不可能再做这种事情了。
“你……是霍祁年?怎么可能?”
男人薄唇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怎么?好兄弟没有消失,你就这么失望?虞北穆,你看起来是真的想要我死啊。”
虞北穆眯起的眼眸里是一片的阴冷森凉。
“易白都说霍祁年已经消失了,郁赦,别装了。”
“装什么?虞北穆,你敢跟我对峙吗?”
男人对着他又是一个拳头。
“一年前在芬兰,我腹部的那一刀,到底是我自己捅的,还是为了救你被捅的,这个事情,你不清楚吗?”
虞北穆没有说话。
男人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继续道,“还要我再说的详细一点吗?那天晚上,在芬兰北城最偏的废弃仓库里,有两个你,一个是替身,一个是真的你,我那一刀,是被替身给捅上的。”
虞北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低声低喃,“真的是你……怎么……可能……”
那天晚上的人是霍祁年。
所以,郁赦是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这种揭穿的场面,本来就应该是很让人感到震惊的。
但是虞南栀没有。
因为在这之前,她就已经知道,哥哥是在说谎。
但是,这并不是哥哥的错。
是他被洗脑了。
“说说吧,你还对我有哪些污蔑,都摊开来说清楚了。”
“你不说了?那也行,你就在这里待着,一会易白会过来带你去医院。”
虞北穆这个情况,只适合住院治疗。
他说完话,刚放开了虞北穆,虞北穆反手就朝他挥拳过去。
虞南栀倒吸了一口气,跑上前想要制止。
他的反应很快,抬手就制止了虞北穆。
他一个过肩摔,就把虞北穆摔在了地上,然后单膝跪在了他的后背上,控制着他的行动,之后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针,拔走了盖子,朝着他的后颈就打了进去。
虞南栀蹲在地上,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给他打了什么?”
“麻醉针。”
麻醉的药效来的很快。
五秒钟的时间,虞北穆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从虞北穆的身上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还蹲在地上的虞南栀。
“这玩意,以前霍祁年没少给我用。”
只要霍祁年察觉到他要占据身体的时候,他就会给自己打麻醉。
那时候,他还骗虞南栀,说这玩意是止疼药,说什么他胃疼。
笑话。
在这一刻,虞南栀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郁赦,由始自终,都是郁赦。
霍祁年没有出来过。
她蹲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捏着裙子,紧紧的捏着。
“你……你怎么会知道那晚的细节?”
“芬兰那晚?”郁赦把针扔进了垃圾桶里,慵懒闲适的坐在了7一旁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