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南栀转头看向他,他咳嗽了一声,才道,“那个……霍祁年心情不好,会影响他投资我医院的资金……”
“……”
第三次,深深地感觉到了无语。
“你进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说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虞南栀,我没跟你开玩笑,不要去挑衅霍祁年,行吗?”
如果那个偏执的人格苏醒,他肯定会比之前更加疯狂。
虞南栀瞪了他一眼,“可我没跟他吵!”
虽然这话说的有点心虚。
她又没主动和霍祁年吵。
每一次都是这个男人揪着她,非要闹一顿,心里才舒爽的样子……
有够病态的。
她想起来心里就有些气,加上昨晚没有发出来的怒火,她等着易白,“你在这等什么呢?等我换衣服?”
易白几乎是一瞬间就跑了出来。
因为他的动机有点大,惊到了走廊里的不少人。
当霍祁年转头看向他,脸上还带着余怒时,他莫名其妙的觉得心虚。
“手术时间还挺久的,你要不要上我那里去做做?”
男人不紧不慢的说,“给我一套手术服,我陪她进去。”
“……”
行吧,他是医院的金主。
但易白还是忍不住揶揄他,“这么个小手术就要陪着进去,那以后虞南栀生孩子,你会不会紧张到先昏过去?”
男人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眼刀带着风,有点凉。
虞南栀换好衣服,趴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医生还在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久久都没有开始手术。
原本她也没觉得聊天有什么不好的,但是医生看着她后背上那一处处男人留下的痕迹,实在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您和霍先生虽然还很年轻,但还是要节制一点……恩……节制啊……”
这医生一连说了两次节制,搞得虞南栀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是……
恨死霍祁年了!
她耳朵烧得通红,急急地打断医生的话,“那个……还不开始手术吗?”
“哦,霍先生说要进来陪您,所以我们在等他进来。”
“……”
虞南栀实属没有想到他说的陪,居然还陪到手术室了。
“虽然我也没觉得有这个必要。”
听得出来,医生都是觉得很无语。
尤其是一开始易白交代她们,虞南栀后背的伤又深又长,时间也有点久了,一次可能处理不好……
结果现在看到女人光洁如雪的后背……
就这么一小块疤,要是换做年纪大眼神不好的医生,可能都找不到吧……
“霍先生真的是很疼你。”
话音刚落下,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男人穿着一身蓝色手术服,带着口罩走了进来。
他迈出长腿,一走到虞南栀的面前,就蹲下和她对视着,大掌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虽然隔着无菌手套,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人手套下有薄薄的汗。
真的比她这个趴在手术室台上的还紧张啊。
医生已经准备开始动手术了,只见男人眉头皱了皱,掀起眼皮看向医生,“不打麻醉吗?”
“……”
医生和护士对视了一眼。
有必要吗?
好像没有必要。
但是医院的金主发话了……
那就……打一针?
虞南栀看着护士走到电话那里,准备拨出内线,她无语的开口,“我不用麻醉。”
只是一小块疤好么!
她之前做过那么多次,都忍住疼了,没道理这次要打麻醉。
而且……这事情传出去,她不得被人笑死。
尤其是那个易白,他好像看自己不太顺眼的样子。
“南栀。”霍祁年沉着眉心。
“我有经验,不疼的,手术时间还没麻醉时效长呢。”
她非要坚持,霍祁年总归是让着她的。
可当手术真的开始时,她握着霍祁年的手紧紧地握紧,呼吸只敢轻轻的,怕呼吸一深,痛感就更大了。
霍祁年紧张地看着她,“南栀,是不是很疼?”
他嗓音低哑着,甚至有点在发抖。
医生看了眼这个眼尾发红,好像快疯了的男人,屏住呼吸,继续着手术。
“都怪你!”
虞南栀眼眶红了一圈。
之前她做祛疤手术的时候,心里恨着他,那么疼,她也能一次次的忍下来。
这次他陪着,她突然就想起自己独自趴在手术台上忍痛的时候,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
“怪我,是我不好。”男人握紧了她的手,“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绝不会!
虞南栀望着他,有些怔愣。
原来……他说的那件事情,是指这个吗?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哽咽,“霍祁年,我甘愿为你受的,从来没有怪过你,也没有后悔过。”
她只是恨,只是怨。
但从来没有后悔为他牺牲过。
约莫半个多小时,医生终于道,“手术已经完成了。”
其实原本还能更快一点。
但是看霍先生那个样子,他怕速度快了些,弄疼了霍太太,得罪了这位金主。
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医生看着走廊里的灯,有些困惑。
刚才做的只是一场小小的祛疤手术吧?
而且疤痕还非常的小。
为什么他感觉霍先生有一种生离死别的难过?
也就是霍太太愿意配合着他。
………
虞南栀坐进霍祁年的车里,她后背还疼着,不敢靠在椅背上,所以特意坐到了后座位趴着。
恩……她趴着会比较舒服点。
“南栀,我们回家吃饭。”
她点点头,趴着就睡了过去。
昨晚被这人折腾的实在是太厉害了,她原本就累,加上手术时忍着疼,精力都被消耗了。
早知道她忍不了疼,就让人麻醉了。
面子算什么?
霍祁年看了眼睛趴着睡着了的虞南栀,给温助理发了消息之后,才开车。
等到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温助理安排的新鲜食材刚好送到。
男人轻轻地抱起虞南栀,生怕压到她祛疤的地方,整个人都非常的小心翼翼。
因为这样,反而弄得虞南栀不太舒服,她皱眉睁开了眼睛,声音听起来有些迷茫,“我们到家了吗?”
“恩,你先睡一会,我做好了饭菜叫醒你。”
她在男人的怀里动了动身子,因为他抱得真的不太舒服。
“南栀,别乱动,别压到你的伤口。”
“已经不疼了。”
她打着哈欠,埋首在男人怀里闭上了眼睛。
是真的不疼了。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不过这男人似乎不相信呢。
霍先生不仅不相信,甚至还觉得虞南栀是怕他担心,以至于他在厨房的时候,红了眼睛。
虞南栀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她穿着睡衣就开了卧房的门,听到客厅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她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抬头看向她。
“先回房。”
她随即回了房间,套上一件长的棕色风衣后,才又出来。
一开门,霍祁年已经端着餐站在门口,正打算进去。
见她开了门,他迈出长腿走了进去,虞南栀也就没有跟着出去。
“是谁呀?”
“威克斯家族的人。”
闻言,虞南栀有些好奇地歪着脑袋看着他。
霍祁年把餐食放在了茶几上,才直起身道,“来当说客的。”
“不是跟你相熟的?”
“嗯。”他点点头,推了推眼镜。
那帮出去的年轻人,大多数是看不惯家里的做派,也最讨厌在外面被冠上家族的身份。
事实上,如果在家中获得助力,他们当初也不会出去自立门户了。
虞南栀拿了个垫子扔在了地上,然后跪在上面,拿起了筷子,准备开始吃饭,她是真的饿了。
“你怎么不喊醒我?”
“喊了,你没醒。”
虞南栀蹙眉,她就算是睡得再死,也不至于喊不醒吧?
她仰起脑袋,看着霍祁年,突然发现这男人眼睛有点红,她愣了一下。
在她的记忆里,霍祁年很少会红了眼睛。
她只见过几次。
起初他还年少时,站在他母亲的墓前,还会哽咽,十五六岁起,他就已经变得很深沉内敛了,就连他十八岁和霍家断绝关系时,也不曾哭过。
“你……怎么了?”
“没什么,烧饭的时候被熏到了眼。”
这种谎话太拙劣了。
虞南栀一听就听出来了。
不过她没有揭穿,只是说,“那你要小心一点。”
男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虞南栀吃着饭,总觉得今天的菜有点咸了……
她也有点咽不下。
威克斯家族的人待了很久,执意不肯走。
有时候声音响了一点,虞南栀能听到一两句,好像是在说什么非要见她一面。
他们要见她,大概是要道歉吧。
虞南栀想了想,觉得自己再不出来,霍祁年被他们磨得没有耐心后,大概是会叫保镖把他们赶出去。
她不想他再树敌,即便他不怕。
于是她走了出去,双手搭在围栏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我已经原谅你们的大公子了,只不过他觉得我是在羞辱他,自己不愿意回去。”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三人即刻站了起来,朝她鞠了一躬,“我们不是来帮公子道歉的。”
“……那是?”
她疑惑的看向霍祁年。
“我们是向你道歉,因为我们没有管束教导好公子,给您和霍先生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