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觉得,我厉某求的是什么?”厉敬焰支着一条腿,手臂搁膝盖上,慢悠悠的玩着酒杯里的冰球。
叮了哐当,又脆又响。
许振豪沉吟片刻,从秘书手中接了文件双手搁在厉敬焰跟前,“这个位置,许家没有资格在争,厉公子想捧谁,这位置就必然属于谁。”
厉敬焰挑眉,张狂又不屑,“许先生这么直接,原来老一辈都是这么谈交易,不愧是长辈做事就是果决干脆。”
“如此,许先生就挑一件来抵消,算我厉某的诚意。”
茶台边上放着三分文件,厉敬焰摔在桌上,牛皮纸袋包裹外壳上红色粗体字母标记着nda三个字母。
三分文件,许振豪看的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厉敬焰歪着头,欣赏着许振豪的脸色,忽听旁边的宴沉在接电话,口吻带着笑音。
“在45号别馆。”
宴沉点了支烟,瞥了眼窗外的天色,“对,过来吗。”
“腰腰安排,听你的。”
没几句,宴沉搁下电话,单手撑着脸颊跟厉敬焰眼神交汇,他俩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断交。
更不会争得面红耳赤。
只要宴沉不松手,就算厉敬焰想的发狂也只能这么瞧着。
厉敬焰自嘲一笑,收回目光,“许先生挑好了吗?”
许振豪喝了口冷掉的茶,嘴里都是弥漫的苦味,“厉公子拿着许家的把柄命脉……”
“想要什么。”
厉敬焰俯身拿烟,拇指挑开盖子,指腹摩挲着打火石,一簇小火亮起摇曳,随着他的话,小火闪了闪。
“把你主子咬下来,捧你上去。”
许振豪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余光不自觉看向宴沉,“可王家……”
王家是宴沉父亲的忠臣。
“王家如何?”厉敬焰笑问,幽幽的一口白雾中,这位很少显山露水的厉公子露了獠牙。
忽的,许振豪内心惊颤,莫非这两位太子爷,想要联手起来,倒翻天罡不成!
“我……”
这下子给许振豪给整懵了,咬王家下水,是在逼许家站队,队伍站好了可是泼天富贵,站不好那就是灭顶之灾。
宴沉静默不作声,悠闲的品茗。
“厉公子,可否容我考虑一下。”
厉敬焰耸耸肩,“许先生自便,我去换身衣服。”
“宴先生。”许振豪手心出了汗,下意识在膝盖擦了擦,“许家只是一条小舟,构不成任何威胁。随便一点波澜浪花就能把许家卷进去死无全尸。我自请离职,只求宴先生给许家一条生路。”
“许先生,是瞧不上我这条船。”宴沉慢条斯理,冷冷徐徐。
“当然可以。”
宴沉话锋一转,搁下茶杯,“自请离职,许家举家出国,一粒米也别带走。”
隔断后的助理京墨,拿走许振豪面前的三分文件。
“宴先生——”许振豪想拦,又不敢。
宴沉幽幽笑着,“八月不错,旺我,八月许先生给我回答。”
“茶不错,尝尝。”
宴沉起身离开,没在多留。
对许振豪而言,这条路怎么都不好选,要么得罪王家,宴家,要么得罪两位后起之秀的太子爷。
从长远来看,跟着后起之秀更能保许家荣华富贵,但谁知道儿子干不干得过老子呢!
宴沉同厉敬焰一起离开45号别馆。
“林爷爷要来京?”
看了眼日期,宴沉点头,“周末。”
厉敬焰嘬了口烟,“柳家能推上位?”
宴沉只说,“八成。”
“你动静闹这么大,宴叔叔不会察觉什么。”
“一笔交易而已,能察觉什么。”
良久,厉敬焰嘁了声,“你们这一家子也是够乱的。”
“半斤八两差不多。”
“那可不一样,厉家就我一个儿子。”
宴沉只笑不语。
厉敬焰没在无趣换了个话题,“林爷爷来京住哪儿,好久没跟他老人家下棋。”
“去避暑,西山。”
眯眼想了会儿,厉敬焰拖着调,“那儿不错,幽静也凉爽,林爷爷喜欢。西山那边是不是搞了个狩猎场。”
“云镜弄得,试试去?”
“不错,我先出差一趟,回来就去西山找你们。”
宴沉意有所指,“南方姑娘不错。”
厉敬焰笑,“给你弄一个回来?照着……李知那样的找。”
“岭南京家的千金,适合你。”
“哪方面适合?”
宴沉慢悠悠,“京小姐母族是岭南第一大家族,其堂哥在入了军部,不论哪方面与你都配。”
“嗳,宴庭竹,你哄祁南烛去苏南见那宁家嫡孙女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一番措辞。”
宴沉挑眉,“祁南烛是这样讲的?”
厉敬焰哼哧,“你少来。”
车子走的高架,直奔四方馆,速度快,这处挨着近郊的四方馆灯光璀璨,像那种藏在黑夜里,披着薄纱扭着妖娆舞蹈化形来勾引人的女妖精。
厉敬焰又点了根烟,“阮明昭不太规矩。”
宴沉会意,“他查了?”
厉公子一双眼冷幽幽,“找的别处的人,想着是避开云家,他哪里料到你沉爷的手伸得远,南方也有关系。”
“你别说,李暮朝也真是个人才,他们三兄妹的的背景洗的还算干净,要细查也不是没有门道。”
“有些复杂,李知去祭奠的那个李曦,我让人撬了坟,做了dna鉴定。她跟李暮朝才是亲兄妹。”
“你撬了坟?”宴沉轻笑。
“李知发现不了。”厉敬焰扭过头来,眸色骇人,“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李暮朝两兄妹早早成了孤儿,事情查到了襄城,一处早就烧成一片焦土的孤儿院。”
“那一场大火死了六个人,重伤的两个后来也死在医院。”
“除了那些四散的孤儿,没人知道那场大火怎么回事,也没人知道孤儿院究竟发生过什么。”
宴沉听出了其中的暗示,“你在指什么。”
少顷,他说。
“不用查。”
“你不查,别人也不会查吗?”厉敬焰那双眼,越来越邪佞,“沉爷就真不好奇,你养的娇美人,刀玩儿的那么溜……”
车子稳稳停下,宴沉凉凉的一眼带过,“小心她的刀抹了你脖颈。”
娱乐间里,就属盛君野笑的最猖狂,嘲讽一波接一波,念的李知脸皮子发烫,心里憋着的火呼哧呼哧的冒。
厉敬焰径直去吧台,要了杯洋酒,宴沉依靠在入口处,瞧着某人趴在台球桌边,拿着球杆手忙脚乱,小心谨慎又着急上火的样子。
一杆出去,白球没碰到球。
盛君野在边上狂拍台球桌,“来来来,扫码扫码。”
李知闭眼深吸口,恨得咬牙切齿,“扮猪吃老虎你,你穷疯了盛君野来讹我的钱!”
“你这举动跟跟抢乞丐有什么区别!”
“能不能有点出息,区区二十万都输不起,我真瞧不起你!”
盛君野拿着球杆,各种摆pose,“你也别说我,刚谁也扮猪吃老虎来着?讹我二十万不重要,你这行径不够光明磊落。”
盛君野盯着球,调整姿势,李知在旁上火,“你舅来了盛君野,你搁这儿欺负我,一会儿你舅的巴掌就扇你脸上。”
盛君野轻嗤,“少骗人,你骗了我多少次,狼来的次数多了就不唬人了。”
“你舅真来了。”
“不信也不听,王八念经。”
李知给气的团团转,“我把你的丑态录下来,让众人看看,一个出门保镖簇拥,豪车代步的富三代,扮猪吃老虎欺负一个女人,真有本事!”
嘭——
白球猛击红色的球且进袋。
盛君野意气风发的指着手机,“扫码付钱。”
李知在心里碎碎念,拿着手机翻出二维码正要扫,有只好看的手拿着手机先她一步。
“多少。”
“500,一杆。”
她最近确实给宴沉骄纵了,见了他就拦腰抱着,想仗势欺人,“您外甥扮猪吃老虎欺负人。”
“他说不会,我也不会,咱俩就小小切磋一下,第一把他一杆清台讹了我几万!”
她晚上过来玩儿,穿了件奶呼呼黄色的连衣裙,小v领短袖,头发扎了个鱼骨辫搭一个鸡蛋花的卡通项圈。
特有夏日清爽俏皮感。
宴沉拿着手机付钱,眼神扫过她,“衣服不错。”
被欺负的蔫吧了的人抿抿嘴,她在求他主持正义公道,这人夸她衣服,还说她抓不住重点!
盛君野急忙自辨,“我可没欺负她,玩儿飞镖,她赢了我二十万!”
“什么玩儿法。”
这阵撑腰的来了,李知嗓门都有劲儿,“他打中一杆我给500,我打中一杆他给我1000,打不中就倒付。”
“什么奖励?”男人意味深长,指腹揉过她粉嫩的唇。
她脸皮刷的一下红透,养的是娇嫩,这脸嫩的,跟个小孩似的,也不知是不是她这妖精吸了他的精气神。
这个仇她还就不报了,反正先赢二十万不亏。
“不玩儿了,没劲儿。”
男人缓缓牵开嘴角,这模样闹得跟把她欺负了不认账似的,昨晚是谁跟个妖精一样抱着他不撒手。
又啃又脱衣服,缠他勾他不放。
又是谁包着眼泪,又娇又俏软乎乎窝怀里说:【换个方式行吗】
又是谁用这双媚色流转的眼,勾了他的魂儿让他失控。
羞羞怯怯不假,也聪明一教就会,一点就透。
宴沉把人捞回来,搂着韧劲的细腰,贴到耳边,“宴先生给你把钱赢回来,给你宴先生倒杯酒,合理吗?”
她狂点头,扭过身来亲他,“非常合理,宴先生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