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卿忽的撩眼,二人目光在铜镜中对上。
君殇骨节分明的手不经意间自云念卿脸颊擦过,漾开一抹淡笑,“孤等你梳妆更衣。”
君殇退了两步,白榆忙过去给云念卿上妆挽发。
后面站着个人,白榆全程紧绷。
最后白榆打开衣柜,“姑娘你要穿哪件衣裳?”
“随便。”云念卿冷声敷衍。
君殇大步过去看着衣柜里的衣裳,取出一间红色衣裙,“这件。”
“姑娘。”白榆拿着衣裙唤着,云念卿只得走向屏风后。
不一会儿,换好衣裳出来。
完全是以前的模样,可没了那种热烈激情,整个人冷艳又高不可攀,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感。
君殇满意牵住云念卿的手,“孤带你逛逛。”
踏出房门的刹那,云念卿冷漠的脸上,秋水眸弯弯。
外面已是日落西山,路过的侍女侍卫们看着君殇牵着云念卿一幕纷纷站在一侧垂首。
“孤跟你说的那处稍远,可能得走一阵。”
对面未应答,君殇便介绍这里叫啥,那里加啥。
云念卿虽然脸上冷淡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耳目却都在记看。
“怎么不笑了?”
质问声忽然响起,云念卿侧眸冷淡,“为什么要笑?”
“以前你同孤在一
起都是笑着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走吧,很热。”云念卿低声催促,君殇继续领着走。
他一路介绍,云念卿全程未附和。
太子府极大,走的腿都酸了君殇才停下来。
偌大的院门,瞧着富丽程度能跟太子府门相比。
“就是这里了。”
君殇推开大门,里一堵墙隔绝府外视线的朱墙赫然映入眼帘。
“走吧。”
云念卿缓步跟上,绕过朱墙看到之后的景色,脚下步伐一僵,脸上血色极速褪去……
“这是……”
她瞳仁收缩,看着石碑上龙飞凤舞刻着的几个大字。
笔锋凌厉,收尾克制内敛。
察觉云念卿停了脚步,君殇回首看去。
云念卿迅速敛起情绪,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看着刻字石碑,以及整片火红。
入秋之后依旧让人眼前一亮。
“这个是……”
她尽量克制情绪,压制声音中的颤抖。
“这花名为红豆,番邦部落进贡的新品种呢,能四季开花结果。”
“待冬日,这红豆也能雪中存活。”君殇磁声解释。
“卿卿,这束红豆赠你。”
“待回皇城,我会在府中种一整片红豆,花开四季不败,如我对卿卿情意。”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沉压在深处的记忆疯一般涌出。
云念卿袖口下的双手握的指关节泛白,视线聚焦红豆花海中刻着“慕云楼”三个字的石碑,合上眼眸。
再睁眼,刚才疯涌出来的情绪全部被尘封心底。
“这、这般奇妙。”
“还是头一回见呢。”
见云念卿终于有了回应,君殇看了看里面,“带你进去逛逛。”
“不!”
云念卿果断拒绝,连忙找补捂着肚子,“我有些不舒服。”
她怕控制不住情绪,在君殇面前露出异样。
“不舒服?”
君殇眉宇间染上急色,“走去紫竹小筑。”
“没,没事。”
云念卿忙阻止,“可能是这几天吃冰食吃多了,过会儿就好了。”
“我先回去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身体突然一轻,整个人被君殇抱住。
“孤送你回去。”
云念卿没有挣扎,整个脑袋埋着,双手紧紧攒紧。
慕云……
慕云楼……
到小院
君殇踢门将人放在床榻上,看着云念卿难看的脸色低声道,“还很疼?”
“来人,叫容霁……”
“不!”云念卿一把抓住君
殇手臂,“不用,已经好些了。”
“跟你说过,不能吃太多冰食。”君殇冷声训斥,侧身坐在床榻旁,手掌贴在云念卿腹部。
云念卿背脊一僵,抬眸看去。
腹部一股温热传来,是君殇再动用内力暖腹。
“现在好些了吗?”
云念卿瞥开视线,伸手推开君殇落在腹部的手,“已经不疼了。”
“多谢太子殿下。”
“我有些乏了,想歇息,就不送了。”
她再次下逐客令,君殇脸色骤然黑沉,桃花眼狠戾骇人,“云念卿,你别恃宠而骄!”
云念卿勾了勾唇角,浮现一抹冷笑,“太子殿下说笑了。”
君殇指节握的“咯咯”作响,转身离去。
君殇离开,白榆匆匆跑进来,见云念卿躺在床上脸色不佳急声道,“姑娘你怎么了?”
“没事。”
云念卿慢悠悠坐起来,径直走向小佛堂,拿起佛像前的佛珠手串,飞速捻动。
如此模样,白榆也不敢出声了。
云念卿一边捻动佛珠一边转动,最后走到案桌旁。
“啪!”
她捏着佛珠一拳砸在桌上。
落在桌面的手指关节发白,手背青筋暴起。
猩红双眸闪烁的凶光,让人毛骨悚然。
煞气在屋内肆虐,弥漫每个角落。
白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问出了声,“姑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就这样了。
云念卿深吸一口冷气。
一手贴在冰块上,刺骨冰凉从掌中传遍全身,冰冷寒意让她找回一点理智。
压下暴怒杀意缓缓坐下。
她一手捂眼,胸腔颤动,肩膀不停狂抖。
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站在一旁的白榆心收紧,“姑娘?你别吓白榆。”
云念卿闷声哑笑似恨似怒,又夹杂着狂喜,让人不寒而栗。
“慕云楼!慕云楼!”
云念卿压抑着笑声,捂眼的手缓缓放下。
原本杀气肆虐,狠意滔天的猩红眼眸,此刻噙着欢喜笑意。
“白榆,我好高兴。”
“我好……”忽的,她掩面失声痛哭,“我好开心。”
“慕云楼。”
“他说请旨赐婚娶我,他说会给我种一片红豆,他……都有在做,可惜我……没等到。”
痛哭声化为低声哽咽,云念卿垂头蹲下缩成一团,犹如一只受到刺激伤害的刺猬。
以此来保护自己。
哽咽化为无声抽泣,屋内渐渐安静了下来。
忽的,云念卿缓缓站起,指尖拂过脸上泪水,冰冷一笑,“得加快速度,不能让阿昭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