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晨昕微颔首,默认了她的提议。
草地上五六个黑衣人围坐在火堆旁,吃肉喝酒,好不自在。但如果仔细看,却会发现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地往山道上瞟一眼,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突然,几人迅速站了起来,目光警惕地盯着山路口。
一道黑影逐渐逼近。
穆远生抬手一挥,没有言语,蛰伏在暗处的弓箭手却明白他的意思,早已准备就绪的他们拉弓射箭,瞬间,无数道闪着流光的毒箭射向中间的黑影。
只见黑影身形突然迅速动起来,借助地势,或跳或飞,在箭雨中舞动身姿,仿若惊鸿,灵动如蛇,无数支毒箭朝他射去,却又被反射回去。
在其他路口守着的黑衣人听到厮杀声也陆续跑过来,加入剿杀大军。
穆远生站在空地上看着那道在密集箭雨中灵活异常的身影,眉头暗暗拧起。怎么只有一人?另外两人呢?
心头猛的一跳,不好!
“你们分一些人去其他路口守住。”面前瘦小的黑影分明不是宁晨昕,对方使了调虎离山之计。该死的!
那些从其他路口跑来的人撤出围剿,原路返回。
然而来不及了!
山道上的箭雨忽然减弱了。
一个个躲在草丛中的弓箭手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再然后,那些正往两边撤退的黑衣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就连站在火堆旁的黑衣人也纷纷无力倒下。
穆远生见状脸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他只觉得全身无力,硬撑着站直,双脚直发颤,最后还是腿一软,同样瘫倒在地。他的目光却是震惊而不甘地瞪着那道徐徐走来的黑影。
近了,黑影走出山路口。在火光的映照下,露出了他的真容。年轻稚嫩的外表,纯真的大眼冒着怒火,手里持着一柄长剑,后背则背着大竹篓!
穆远生呆愣当场,这么年轻?一个少年竟然挡下密集的箭雨,这是什么妖孽啊!
三人逃下山的时候,他见到了三人,除了宁晨昕以外,另外两人一个是药童一个是养生堂的大夫,他都认出来的。可是,为什么这个药童竟然有此神功?还有那个养生堂的大夫,也懂得武功?
作为宁晨昀手下一员猛将,穆远生第一次头蒙了,完全傻眼地看着面前逐渐放大的少年。
苏芷熙和宁晨昕从两侧走了出来,直接朝犹睁着牛眼的穆远生走去。
听到脚步声,穆远生恍然惊醒,目光阴冷地瞪向宁晨昕的方向:“殿下还是低估了你。”没想到他身边还有那样一个高手护卫,不行,这事一定要禀明殿下。心里想着,一只手隐在背后暗暗地在地面上勾画着。
“中了我的毒还能说话,是你意志太强还是我这毒不够厉害?”苏芷熙蹙眉低声嘀咕着,不管哪一种,都说明她这药还需要改进,她要的药只能是万无一失的,否则就是失败品。
宁晨昕清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杀了他?”苏芷熙暂且放下改良药性的想法,侧眸问宁晨昕。
穆远生心里一紧,隐藏着的那只手不由得加快勾画的速度,面上冷傲十足:“臭小子,若不想和我们殿下结仇,就杀了他。将功补过,我会禀明殿下放你一条生路的。”
“哈?你们殿下?不认识。”苏芷熙双手抱胸,冷笑道。
“你不必知道殿下是谁,识抬举的就按我的话去做。”穆远生暗自庆幸这个小子话多拖延了时间,他已经给殿下提了醒,至于他自己,正在暗暗用内力逼毒。他原是魔门中人,所习功法与人不同,只要多给他一些时间,体内的毒虽不能解,却可以逼在一处,让他恢复行动能力。
“那你可知我是谁?”苏芷熙居高临下看着他,脑子则快速运转着。
古代被称作殿下的多是皇子。天下四大国,西楚首先排除。那所谓殿下派杀手截杀宁朝昕,两人关系显而易见。宁朝昕……东宁……如果宁朝昕没有谎报自己的姓氏,那么那殿下就是东宁皇子,而宁朝昕同样也是。
其实在第一次见到宁朝昕的时候她已有所察觉,现在不过是确认罢了。
她知道,却不点破。他亦不多言,连神医徒弟的身份都是她臆测的。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身份这个话题,就像她不用真面目视人一样。因为他们都知道,一但捅破了那层纸,有些东西就会改变。
只是意外来得太快,有些事即使自己不特意去查,也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不就是养生堂的大夫?”穆远生皱眉回道,心里暗暗高兴,就差一点了,只要再说两句话他的身体就能动了。
“是啊,我是救死扶伤的大夫,所以要帮你治病。”苏芷熙忽然露出一抹邪笑,向穆远生面前一挥手,透过粉过,可以清晰地看见黑色的粉末撒向了穆远生。
“你下毒!”穆远生惊吼一声,随即赶紧闭紧嘴巴,闭息闭眸。经脉中的内息迅速运转,想要逼走最后一分毒素。
“别白费力气了,你越是老实运功,内力消耗得越快。”苏芷熙“好心地”解释道。
穆远生心中一惊,马上就要逼出毒素然后便能行动了,然后他就眼睁睁地感受着内力像是桶里的水从破开一个口的桶底迅速涌了出去,那种希望即成却忽然破灭的绝望让他脸色全变。
“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苏芷熙将他踢到一边,用脚尖踩着地面上不清楚的字迹。
“你是怎么知道的?”穆远生惊骇之极,过了好半晌才喘息问道。
“杀了他?”苏芷熙没有回答他,看向宁晨昕又问了一遍。
宁晨昕见她不玩了,这才开口:“随你。”
“太子,你不能杀我!”穆远生脱口而出,眼底闪烁着惊恐。
面对死亡,孰能不惧?刚才宁晨昕不开口,而他又再逼毒,尚有一线生机,此时宁晨昕开口了,虽未直言杀他,但他可不认为那个性情古怪的大夫会好心放过他,如此情况焉有不惊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