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熙扫了眼桌面上的账册,眼中冷光乍现,难怪偌大的王府找不到一件值钱的东西,还以为只是府里的下人偷偷顺走,原来最大的亏空是这些店铺!
账册倒是做得很谨慎,如果不是行家,根本看不出问题,有出有入,有盈利有亏损,恐怕杜管家就是被这些看似真实的账目蒙骗了。
“王妃,这是去年下半年的账册。”杜管家又捧着一沓账册进来。
苏芷熙示意他把账册放到桌上,从最上面的开始看,这回看的速度比之刚才快了一倍不止,而脸色愈发阴沉。
“让这三家店的管事和王府里的账房先生过来,把他们带到大厅去。”苏芷熙将三本账册扔给杜如海。
他险险接住,打开一看,分别是绸缎庄、首饰店和一家酒楼的账册,粗粗看了几眼,这些都是有盈利的店铺,为何王妃要叫他们过来?
带着疑问,杜管家匆匆忙忙离去。
而苏芷熙则抬脚迈出书房,向大厅行去,既然要杀鸡儆猴,自然要找个大家能够看到的地方,否则岂不浪费了她煞费苦心安排的好戏?
几家店都在京城最繁华的大街上,离睿王府不远,不久三个管事被叫到了王府,三人只知道是睿王妃找他们,至于有什么事,杜如海闭口不言,观察着他的神色,又看不出什么来。
难道是有人看出了账本的问题?
三人互相使着眼色,最初都有些惴惴不安,不过活了几十年,三人也不是嫩头青,在各自领域担任一把手也有十多年了,对于自己做的账还是很有把握的。
至于那个传闻中的妖女王妃,他们还不放在眼里,若是她识相的话,他们还能奉对方为主子,要是不识好歹的话,就别怪他们狠心了。
心思千回百转,四人很快想好了对策,而没有沟通的三人意见却是意外的一致。
只可惜,他们没想过自己会踢到铁板!
“王妃,人带来了。”杜如海向早已端在大厅主位的王妃行了个礼,包括王府账房先生在内的四人一字排开站在他身后行礼问候,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
第一次见到睿王妃真容的几人露出惊吓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装出一副恭敬有礼的样子。
苏芷熙扫了四人一眼,唇角淡淡地勾起,商人比戏子还会演戏,除了其中一个高瘦的老者外,其余三个眼底闪烁着的可不是什么恭敬而是不屑和贪婪。
“王妃,这位是天鹤楼的掌柜王喜;这位是……”杜如海一一作了介绍。
从左至右,分别是天鹤楼掌柜王喜,宝莱阁老板钱贵,千绸庄掌柜赵生,王府的铁算盘水镜。
一个胖一个高一个矮一个瘦,倒是应有尽有,除了水镜外,三人穿着皆属上层,如果不清楚他们的身份,还以为是高门大院的家主。
苏芷熙轻扯嘴角:“几位可知我叫你们来所谓何事?”
她眼角余光躲在外面偷窥的下人。
想来她忽然把几个掌柜叫来,不仅让掌柜心惊,连那群下人心里也没着落吧。
“小人不知。”四人齐齐答道。
苏芷熙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们:“三位可否解释一下这半年来店里的生意如何?”
三人心中一惊,果然是找茬儿的!
王喜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挺着发福的肚子,细小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回王妃,天鹤楼最近的生意还行。”
“另外两家呢?”苏芷熙不置可否,将目光投向另外两人。
“还行,还行。”见王妃没有怪罪王喜的回答,钱贵和赵生脑筋一转,也如是回道。
“呵!还行有多行?”
苏芷熙岂会不明白他们的意思,见他们答不出来,眼底冷意更甚,“本宫方才看了你们交上来的账本。”
三人对视一眼。
她一个刚出阁的女人,能看得懂他们的账本?
“在杜管家拿给本宫的所有账册里,你们三家的盈利是最多的。”
听到王妃的话,三人老脸一喜,他们就说嘛,他们做的手脚杜管家都没发现问题,一个刚嫁过来的王妃又怎么会看出来。
心中得意万分,表面也露出几分自负。
将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苏芷熙扯了扯嘴角:“可是,据我所知,天鹤楼、宝莱阁、千绸庄的店面都在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上,那里随便一个茶馆一个月的利润都有几千两银子,为何你们三家却只有几百两?”
声音陡然变冷,让喜不自禁的三人嘴角一僵。
他奶奶的,原来真是来找麻烦的!
眼底狠光一闪,三人对视一眼,王喜又一次先开口:“王妃有所不知,我们三家店铺虽然开在了繁华的街道上,但是我们卖的东西品质好,成本就高,又需要雇佣人手,如此一来,每个月就要花去许多银两,能得到几百两已是小人努力下的结果,至于茶馆一月几千两,不知王妃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万万信不得,要是一间茶馆能月入几千两,那小人也愿意去当个茶馆的老板了。”
“是啊是啊!王妃您一直在府内不清楚我们做商人的难处,生意并不像您想像的那么简单,别看每日迎来送往,扣除成本,一个月结余也就剩几百两了。”
三人一番说辞有理有据,表情更是逼真,单纯点的恐怕真就相信了他们鬼话。
一声拍桌的巨响打断了正说得唾沫横飞的三人。
三人俱是吓一跳。
“你们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苏芷熙冷声质问道。
三人面面相觑,心里有一丝不安,但是他们对账本有着绝对的信心,只要他们站在理字边,就算对方是王妃,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赵生个子矮,声音倒不低,嘹亮的嗓音响彻大厅:“王妃这是何意?是在怪小的们赚得少吗?小人的话王妃可以怀疑,但是这账却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王妃也看过了,难道有什么问题不成?”
“有没有问题你们心里清楚。”苏芷熙面沉如水,好似拍桌之人不是她一般。
“有什么问题?”钱贵挺了挺脊梁,反问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妃,以此来证明他并未说谎。
不过有种说法叫欲盖弥彰,眼睛睁得越大,不敢眨,便越说明此人的心虚。
苏芷熙见三人嘴硬,轻嗤一声:“水先生,你来看看,这些账本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