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顾家门口,冯清送季晚下车后,远远便看到灯火通明的别墅门口走出一抹颀长高大的人影。
是顾北烬。
夏夜的天跟猴子脸般,说变就变。
这会天色渐沉,风雨欲来。
冯清倚在车窗边,欣慰地看着季晚迎着明亮灯色,朝着那抹高大人影走近。
隔着一段距离,她还是清楚见到了顾北烬迎上前,自然接过季晚手中的包,搂着人往屋内走。
夜色下,两人相拥回家的这一幕,竟勾得冯清眼底都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艳羡。
她轻合上了车窗,转眸看向司机:“走吧。”
渐渐驶离顾家别墅,冯清从包内拿出手机,也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季晚发了一条消息……
“晚晚,顾北烬是个不错的男人。看到你现在过得幸福,真为你感到高兴。”
消息发送过去,她关掉手机,抬眸看向车窗外,一轮圆月高悬。
世事最忌圆满,月满则盈,水满则亏。
感情又何尝不是?
她深陷感情泥潭的这几年,错把人渣当真爱,交付所有的真心,却换来如今这令人讽刺的收场。
而季晚嫁给顾北烬,本是阴差阳错的一笔交易,可婚后,那个外界传言中声名尽毁的男人,却对季晚事事上心。
本该是最不靠谱的纨绔公子哥,行为举止却是真男人做派。
而有些人,披着伪善的人皮,背地里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
冯清想着想着,唇角极淡地勾起一抹嘲弄而苦涩地笑。
感情这事,全凭良心。
季晚遇到了一个好人。
她发自内心为她高兴。
顾家。
季晚洗完澡出来,外面狂风大作。
她站在落地窗前,来不及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听到手机里传来叮咚的声音。
是冯清发来的消息。
看着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她眼睫微垂,眸底划过一抹晦暗的情绪。
半晌,她抬眸看着窗外黑沉的天幕,思绪飘飞,出神地想着纷杂的往事。
“头发怎么不吹就出来了?"
身后忽地搭上一只温热的手臂,勾住了季晚耳侧一缕湿发。
她呼吸微顿了下,抬眸撞上顾北烬俊逸的侧脸,心尖微微一触。
男人低眸看她:“去把吹风机拿来。”
季晚淡淡拂开他的手,转身去了浴室。
她拿着吹风出来,顾北烬正常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男人轻拍了下身侧位置,幽幽开口:“过来。”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就坐在灯下最耀眼的位置,房间内的气氛都跟着变得温馨。
季晚缓步走过去,吹风机凌乱的线缠在手心,还未放下,就被男人伸手接了过去。
顾北烬轻扯了把女人手腕,径直将人带到腿上坐稳。
男人打开吹风,漫不经心撩起她湿漉的长发,顺着风向,手指一点点穿过她发丝间。
季晚垂着眸,任凭他这般举动,热气催发着洗发水的淡淡香味,萦绕着整个室内。
男人的手指从头皮划过,滚烫的热度,似是烫到了她心口。
好像从小到大,这二十多年来,从来没人会对她做这般细致的事。
头发吹到半干,季晚敛住眸中异样思绪,淡淡看着男人方向。
他单穿的黑色衬衫袖口撩起截,青筋凸起的手臂修长而有力,修长的手指松懈握着吹风机,神情一贯淡漠轻慢地给她吹着头发。
这男人,就连做这般亲密的事,也是这样毫不走心的模样。
仿佛他做这一切,就像是时兴起,玩玩而已。
季晚心头微沉,忽地拔掉了插头。
顾北烬停下动作,手却未从她手上离开,指尖似无意般轻拂过女人侧脸:“不吹了?”
季晚身子微僵,从他身上离开,不动声色端坐在一边。
“动作这么熟稔,你之前……给不少女人吹过头发吧。”
她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太多情绪,就连说这话时,面上也难以让人察觉到喜怒。
顾北烬却察觉到了她的在意。
若是不在意,凭借着这女人的冷傲性子,断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男人玩味地勾勾唇:
“怎么,吃闷醋了?”
季晚眼底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嘲弄情绪:
“早就知道你生性风流,这些年身边女人从未间断,尽人皆知的事,我能吃什么醋?”
“我风流?”
顾北烬气笑了,反手扣住女人下颌,逼着她直视自己,“可我怎么听说,顾太太没嫁给我之前,身边男人也不少?”
季晚微微皱眉,被迫迎着男人幽沉的目光,态度微冷:“我一直单身,从未跟任何男人发生过关系。”
“那你的意思是,我跟别的女人发生过关系?”
季晚直直盯着他,没吭声,但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顾北烬扯了扯唇,朝女人逼近:“怎么,顾太太是亲眼看到过我跟别的女人上床了?”
季晚闷红了脸,戳穿道:“你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总该要解决生理需求。”
说没碰过别的女人,谁信?
她语气隐隐不悦道:
“都是成年人,你在不认识我之前有这种需求,只要大方承认,我可以理解。这些事你做了便是做了,没什么好隐……”
“我没做。”
顾北烬越听,脸色反倒越沉,冷声打断道:“你是觉得我作为一个男人,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
季晚显然不信。
谁会相信以一个在情场混迹的浪子,会洁身自好?
这还不如告诉她,太阳也能打西边出来可靠。
顾北烬见季晚铁了心要这么想,周身气息逐渐冷沉下来,轻讽道:
“是谁之前口口声声说外界传言不可信,又是谁说理解我?怎么,顾太太这么快就反悔了?”
季晚微抿薄唇:
“我……这些话,我是说过,但是……”
“但是什么?”
顾北烬冷哼一声,倒像是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自始至终,你打心底都瞧不上我这样的纨绔公司哥,所谓对我的信任跟理解,也不过是一时良心发现,随口一提。”
“季晚,你这女人嘴里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自欺欺人到现在,恐怕自己都分不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