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震怒凌厉的吼声下，季晚眼尾渐渐泛起了红意。
她看着顾北烬情绪激动的失控，毫无愧责地指责自己，心更是冷到了谷底。
结婚这段时间，她自认为从没做过对顾北烬，对顾家不利的事情。
可在他的心里，自己只是个临阵脱逃，无情无义的女人。
季晚轻吸了口气，轻轻眼睫垂下，扫下一抹漠然的阴影。
她哽着喉咙，一把打开顾北烬的手，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解释道：“我没你想得那么恶毒，更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
“那你这是什么态度！”
顾北烬深压下袭上心头的不悦跟怒火，直勾勾睨着女人倔强清冷的侧脸，眼底嘲弄不减分毫：
“自打我进到这里，你给过我好脸色吗？”
“不是盼望着我出事，还能是什么！”
季晚冷冷皱起眉头，反问道：
“我若是真如你说的那样，那晚的撤资宴上，难道不该跟顾承舟串通一气，趁着你出事，彻底绝了你的后路吗？”
顾北烬眸色微沉了几分，脑海里忽然闪过陈国志离开顾氏集团前跟他说的那些话。
那晚的撤资宴上，是季晚刻意拖延住了顾承舟。
她不是个愚笨的女人。
如果铁了心要借顾承舟的势摆脱他，所用的手段不会这么不痛不痒。
顾北烬心头躁意散去几分，却还是冷哼着道：
“那你这是什么态度？看到我平安回来，就这么令你心生嫌恶！”
季晚也被男人刺激得隐隐作怒，她攥紧双手，抬高了音量反问道：
“那你又把我当作妻子看待吗？这么些天，你一声不响，销声匿迹，你又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你出事的那晚，不是口口声声答应过我不会离开吗？你回来就埋怨我，可你知不知道这些天里，我是怎么过的，顾家又遭受了什么？你什么都不管，也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反倒指望我给你好脸色，若是换成我，突然一声不响地离开，将一大堆烂摊子跟麻烦甩给你，你心里会好受吗！”
季晚情绪渐渐地激动了起来，借着几分酒劲上头的感觉，一口气将憋在心里的话全都吐露了出来。
女人眼尾红得令人怜惜，肩头微微颤抖着，偏偏紧咬着红唇，仍旧是那副倔强不肯服软的模样。
顾北烬幽沉的双瞳紧缩，被质问得竟一时怔住。
直到手上的烟燃尽，烟头掉落在手背传出一阵刺痛，他才回过神来。
男人偏头望向一边，周身的躁郁气息消减大半，他喉结往下滑了滑，沉声道：
“有些事情你没必要都知道。”
他跟顾承舟的争斗，必定水深火热。
其中惊险万分，任何有可能危险的境遇，他都不想让季晚掺和进来。
季晚讽刺地轻笑一声：
“那你的意思是，故意瞒着我，害我提心吊胆，反倒是为我好了？”
顾北烬眉头蹙拢，语气倏地严肃下来：
“你只用做好你的顾太太，我要做的事，不用你操心。”
季晚低敛着眉眼，心头涌上一阵说不出的酸涩感觉。
是啊。
在顾北烬心里，也从未把她当作过可以并肩作战的妻子。
他已经习惯了把女人当做玩物，当做花瓶，开心无事的时候就哄一哄。
可要真的走进他的心，试图去了解他，却发现他的心根本深不可测。
一个对外装了这么多年纨绔的人，瞒住外界无数道目光，该是有多深沉的心思？
他的心，又岂是她能猜透的？
连看透他都做不到，更别提直指望他能跟自己坦诚相待。
一番争执过后，两人的情绪都慢慢冷静了下来。
顾北烬抽完一根烟，思绪渐渐清明，回想到刚才质问季晚的那些话，心头生起了一股懊悔。
即便她跟顾承舟走得再近，也不可能是要跟顾承舟沆瀣一气来对付自己。
这件事的所有缘由经过他也有过了解，当时就否决了外界那些荒谬言论，怎么刚刚还是没忍住情绪……
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四周的气氛一度冷凝。
直到一旁吐得不省人事的杨总忽然跌撞着起身，这才打破了僵局……
“顾总……季小姐，您二位……可……可以听我说几句吗？”
顾北烬跟季晚几乎同时扫向立在垃圾桶边的男人，两人的脸色跟眼神都是一样的寒凉。
杨总不禁打了个哆嗦，赶紧低下头，压着嗓音道：
“今晚的事，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放心，我出去之后绝对不会乱说。“
“还有……还有今天来这儿的正事，是为了跟季氏影业谈合作的，季小姐，您方便把合同拿出来吗，我现在就签。”
杨总低着头，心底里一阵发怵。
这眼下的局势他可是看得门清，夫妻两人看似闹别扭吵架，实际上心里都有对方。
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得罪了哪一个，都没他好受的。顾北烬神色淡漠：“怎么了，你这就想跑了？
杨总赶紧道：
“没有……顾总，您跟夫人好不容易团聚，在我身上耗费时间不值当。季小姐也在这耗了一晚上了，就为了签下这合同，您应当也不想让她耽搁着受累吧？”
这一番，打太极的话说完，顾北烬冷沉的脸色缓和些许，侧眸看向坐在身侧的女人，语气稍稍转好：“合同在哪？”
季晚没吭声，不动声色地从身后的包里拿出合同，她正要起身拿给杨总时，一道有力的大掌直接摁住了她的手腕。
＂做什么？“
她眉目冷清地扫了眼摁住她手的顾北烬，语气不悦。
顾北烬眸色晦暗下来，未做任何解释，一把将女人手中的合同夺过来，径直扔到了杨总跟前。
“签！”
单刀直入的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
杨总手颤颤巍巍地拿起一旁的笔，快速在合同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悬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季小姐，您看看，合同上我已经签了字，后续有关于合作的问题，您都可以随时找我……”
他这话说完，身上忽地投来一道阴恻恻的眼神。
杨总身子一僵，转眸对上顾北烬冷寒的眼神，赶紧改口道：“哦不！后续合作上的事，我会安排其他人跟您对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