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迈巴赫车内,气氛一度低沉。
季晚跟时凌先生聊完直到上车,全程都未出声。
车子行至红绿灯路口。
顾北烬修长指尖轻击方向盘,敛住眸中暗色看向沉默不言的女人:“时凌为难你了?"
季晚轻摇了摇头:“没有。”
顾北烬眯眸:
“顾太太,你很不会撒谎。”
这女人的心事几乎都写在脸上了,虽然她就是这么个清冷的性子,但是平时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一脸心事重重。
季晚眸色微闪了下,低声道:
“时凌先生通情达理,的确没有为难我。”
回想到刚才单独跟时凌在休息室谈话的一幕,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侥幸。
对于以一个热爱收藏古玩的人来说,手中每一样藏品都是无比珍贵的。
价值千万的古董瓷碗就这么被一个外人打碎了,任谁都会愤怒。
一开始进休息室的时候,时凌先生的确发了好大的火,以至于季晚被吓得有些无措。
再后来,休息室的后门忽然被打开了。
季晚见到了一个熟人。
是母亲的生前的至交好友,也是买下她那个古董花瓶的人……郑松。
是他出场跟时凌先生交涉,摆平了一切。
事情谈完,时凌先生不但接受了她的道歉,还声称会调取宴会厅的监控记录,等查清楚事情起因,不会放过真正的罪魁祸首。
季晚知道,这一切都是郑松先生的面子,凭借着她跟时凌先生的淡薄交情,这事不可能这么轻易解决。
事后,郑松嘱咐她,不能将他来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再然后他就从后门暗道离开了。
场外的宾客自然不知晓其中内幕,自始至终除了她跟时凌先生,谁也不知道郑松的到来。
顾北烬眸光沉沉地盯了女人几眼:“我倒是好奇顾太太究竟是做了什么,才摆平了这件事?”
男人探究微冷的噪音,一下子拉回了季晚的思绪。
她谨记着郑松的叮嘱,眸中情绪稍敛,淡声道:
“我跟他解释了事情的全经过,当时是季萌萌推了我,这才导致手中的古董瓷碗没拿稳。我是有错,但也是无心之举,希望时凌先生能够理解。但合作的……”
顾北烬:“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合作?”
季晚抿抿唇,轻叹了口气:“这终归是有关于顾氏集团利益的事情,即便顾承舟想抢去这个合作,最终获利的也是整个顾氏集团。可现在的结果……”
她话说了一半,声音不自觉低了下来:“抱歉,我是想帮你的,搞砸了。”
车窗外的霓虹映照着女人清冷的侧脸,她眼角微垂,面上带着淡淡的愧疚跟自责。
她想帮他?
顾北烬眼底情绪微变,试探问道:
"为什么想帮我?”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脑海里似是又浮现出女人毫不犹豫挡在他跟前去跟顾承舟对峙的一幕。
她似乎,没有把他当外人。
季晚只是想了想,便开口道:“你是我丈夫,我不帮你帮谁?”
顾北烬心头难得地勾起一抹不平静的悸动。
可是下一秒,女人说出的话再一次让他脸色沉了下去。
季晚平静而理智地说道:
“夫妻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我既然嫁给了你,就想跟你一起把日子过好。”
好一个一损俱损。
顾北烬眸色冷下来,薄唇勾起一抹轻嘲的弧度,纨绔模样毫不掩饰:
“少拿夫妻两个字来压我,叫你一声顾太太,真以为我就跟你绑在一起了?”
男人心头莫名不快,冷冷地瞥了一眼满脸淡定的女人,面色更加阴郁了几分。
他冷哼道:
“就算领了结婚证,躺在一张床上,你跟我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少高看你自己。“
季晚听着男人玩世不恭的声音,心头微哽。
她一阵无奈,压着情绪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顾北烬不由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晚:“没什么意思,顾先生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不反驳。”
总之,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难道嫁为人妻,一心向着他也有错?
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要误会便误会吧,她也懒得再去跟他解释。
女人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更是刺激得顾北烬心头一阵阵窝火。
车速不由加快,不一会就到了顾家。
季晚刚解开安全带下车,车门砰一声便被砸上。
顾北烬没下车,冷峻的侧脸被夜色渲染得棱角分明,男人下颌微抬,目视着前方。
下一秒,面前的迈巴赫发出巨大声浪,车辆疾驰而去……
季晚暗暗收紧拳。
这男人生气了?
发什么神经,简直是莫名其妙!
晚上经历了一大堆事,她心情本就不畅,即便这样还在自责没帮他谈成合作。
现在看来,她还真是多管闲事,活该被他甩脸子。
季晚上楼便将卧室门反锁了。
既然顾北烬不回家,那就不用回房睡了!
凌晨一点。
龙霆会所,顶级包厢内,气氛冷凝。
顾北烬靠坐在真皮沙发上,周身气息冷冽,修长手指扣着酒杯,一饮而尽。
他面前摆了三个空杯子。
这是第四杯酒。
沈哲跟钟宴相互对视一眼,也觉察到了顾北烬情绪不对。
自打进了这,一句话都没说,光在喝闷酒了。
顾北烬要去倒第五杯酒的时候,沈哲一把拦住了。
他抢过酒杯放在桌上,神情严肃起来:
“北烬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钟宴也道:”是啊,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要是真的遇到什么事就跟我们说,能帮的一定帮。喝闷酒解决不了问题。“
“管好你自己。”
顾北烬低垂的眉眼拢上一层阴郁,不耐地从钟宴手中抢回酒杯,重新倒满。
两人见状,颇为无奈。
互相使了个眼色,同时出了包厢。
钟宴往里瞥一眼,认真道:“北烬哥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这么低落过,这次肯定是遇到大事了。”
沈哲:“留他一个人在这喝闷酒也不行,得想个办法。”
钟宴:“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除非他自己想说,不然外人劝说什么都没用。”
“对了!"
沈哲顿了顿,忽地开口,"给嫂子打电话,让她把人领回去。反正北烬哥现在是结婚的人了,有人负责,用不着我们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