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郡主很快便带着御医前来,随着一同来的还有南帝的贴身太监李德全,足以彰显南帝对齐王的“重视。”
薛婉婷一直守在门外,见李德全小跑着跟着太医过来,躬身行礼,对于门外站着的丫鬟太监李德全并未在意,只是终于能不再小跑着,狠狠松了口气。
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他这把老骨头实在是吃不消,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踏进了屋内。
过了好半晌,太医与李德全走了出来,两人面上不显,看不出什么。
“荣哥哥,你也不要总是……”
门被出来的左羽关上,林肖也跟着退了出来,那现在屋内便只有安乐郡主和齐王了。
安乐郡主的话被隔绝在内,薛婉婷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到她几乎察觉不到。
默了默,朝着身边的小健子说道:“公公,瞧着王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唤我,我先去去再来。”
小健子瞅着薛婉婷,暗暗叹了口气,对薛婉婷的示好他也并非全无真心,今日安乐郡主的到访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安乐郡主身份尊贵,光是这一点,薛婉婷便是永远也无法企及的。
小健子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姑娘,您其实无需担心,安乐郡主虽然身份尊贵,咱们比不了,但也正因她那尊贵的身份,与咱们齐王府王妃的位置便也是永远不可能了。”
听着小健子小声劝慰,薛婉婷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公公,薛婉婷知道了。”
安乐郡主对齐王有意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前世性子活泼好动,与贵女楷模的安乐郡主自然是玩不到一块儿的,那时她便知道安乐郡主与齐王是不可能的。
只是令薛婉婷没有想到是,安乐郡主能扛着家族的压力和外界的非议,一直等着齐王,安乐郡主比她大三岁,眼下已经是二十有余,与之同龄之人大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
薛婉婷神色有了片刻复杂,安乐喜静,容貌更是恬淡雅致,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精,更是为齐王坐做到如此,有这样的女子陪伴着齐王,倒也是不错的,只怪天意弄人了……
薛婉婷收回思绪,暗暗叹了口气,不管小健子出于何种原因,总归话里话外都是为她考虑的,她应该感谢的。
小健子见薛婉婷面色如常,也不知道是强装,还是真的想通了,但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劝不住的,于是说道:“你去歇一歇也好,待会儿王爷叫了,我派人去请你。”
薛婉婷再次道谢,笑着和小健子道别,却是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朝着林肖的住处走去。
林肖见到薛婉婷有些诧异,随即面上浮起来笑容,很是高兴。
“快进来,外面冷!”
“林叔。”
薛婉婷打了招呼,便跟着林肖进了屋。
林肖为薛婉婷倒了杯茶,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有什么事情坐下再说。”
林肖在关于薛婉婷的事情上面不敢怠慢,想到薛婉婷身体的真正状况,脑海里便总是想起第一次见薛婉婷时自己的鲁莽,每每想起便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薛婉婷接过茶没喝,今日齐王装作腿疾复发确实是给她上了一根紧绷的弦,前世能够令齐王腿疾恢复的寒芝草已经被她给吃了,为今之计也只有另寻他法了。
指甲下意识地轻轻刮着杯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林肖意识到不对,问道:“究竟是何事,令你如此烦恼。”
薛婉婷动作一顿,没有立马回复林肖,房间内的空气再次陷入寂静。
她该怎么同林肖说齐王腿疾之事?既然是南疆不外传世的毒药,一个小丫头片子又是如何得知的?还有就是,林肖既然已经见了李老,想来应该是知道了自己身体的真正情况,为何却又对此绝口不提。
李老为她诊脉,她的脉象骗不了人,为何李老却又没有当面揭穿她的谎言?
林肖对她很好,但始终是齐王身边的人,得知这些事绝不可能不多想的,真要选一个人站队,林肖也绝不能是她这一边。
“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林肖有些担心,试探着问道。
薛婉婷停下手中的动作,权衡利弊后还是开口说道:“林叔,你已经从李大夫那里知道了我的身体真正状况了吧?”
林肖点头,他无法告诉薛婉婷,其实是有可以医治薛婉婷的药的,只是那药极为罕见,只有一枚,救了齐王便不能救薛婉婷了,他不想告诉薛婉婷这个残酷的消息。
薛婉婷自被李老把脉后便一直与林肖几人待在一起,知道李老告诉林肖的情况应该是之前的,随即问道:“他也知道了我的身份?”
这话虽是在问,语气却是陈述。
林肖再次点头:“你父亲于他有恩,他不会将你的身份告诉齐王的。”
薛婉婷有些疑惑,父亲对李老有恩吗?她为何不知?加之父亲在南安城中待的时间并不长,要是真对李老有什么恩情的话,她应该是知道的。
“李老能活下来,是你父亲暗中出手,救命之恩,加之李老本身便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是这样吗?是父亲暗中出手救了李老,薛婉婷的眸中一瞬之间便有些温热,这一刻的薛婉婷不禁让心底深处埋藏的软弱露出来了几分。
父亲虽然离开了,但其实却是一次又一次地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陪伴着她,守护着她,林肖是,李老亦是。
只是他的父亲救了那么多人,让南安上下多少人家庭圆满,免于战乱,可最后自己却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要是可以的话,她倒是真想问问老天,这到底是哪般道理!
“你的父亲真的很好,你应该感到自豪,虽然他不在了,但受过你父亲恩惠之人都会铭记于心的,他们永远不会忘记你的父亲。”
见薛婉婷眼眶隐隐有些发红,林肖出声劝慰,只是这样的话就是连他都不信的。
薛婉婷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闭上眼,再次睁开双眼时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仿若先前泄露出来的那一瞬间的软弱只是林肖的错觉一般。
“林叔,我知道了,只是今日前来确实还有一件事情要说与你听。”
“何事?”
林肖问道,神色凝重,他知道薛婉婷不是一个容易向人吐露身心的人,一旦主动找他,便会真有很重要的事情了。
“那日我在帐篷外听到了王爷与北朝皇子的谈话,寒芝草便是治疗齐王腿疾的关键,是吗?”薛婉婷问道。
薛婉婷的话落,林肖几乎不敢直视薛婉婷的眼睛,暗道“难道是薛婉婷知道了这寒芝草对于她的身体也是有着奇效吗?”
林肖不敢接着往下想了,他只能静静地继续听着,希望薛婉婷说出的话不要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
见林肖没有说话,薛婉婷继续说道:“寒芝草不易得,我们不应该将希望全部放在寒芝草上面。”
林肖就像一个等待着被宣判罪行的嫌犯,紧张慌乱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等到薛婉婷说完话,林肖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可齐王双腿之所以这样,主要原因是中了毒,且那毒药我们根本就查不出来是什么。”
“我知道。”薛婉婷幽幽说道。
“你知道!你是如何得知的?”林肖惊诧,甚至有些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