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传召齐王回南安的圣旨终于到了。
齐王府在接到圣旨后并未立即上路,一则因为皇帝寿辰还有些时日,二则据消息称,北朝的五皇子会在五日日后正式进入南朝边境。
是以,在接到圣旨的第五日,齐王才命人着手准备,一行人马便浩浩荡荡地朝着岭北而去,踏上了去往南安的路。
此次齐王前往南安随身侍女只带了周静茹和薛婉婷,周静茹此刻正在齐王的马车内伺候着,而薛婉婷则独自一人乘坐。
马车慢慢悠悠行了两日,齐王一次也未曾召唤过薛婉婷,对此薛婉婷倒是乐得自在,齐王愿意带她同行,便意味着齐王并未怪罪于她。
她暗自运转周身的内力,吃了上次薛明善给的药,她竟觉得自己的内力已然恢复了个七层有余,剩下的两三层想要恢复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运转完毕,薛婉婷只觉浑身都舒爽得紧,四肢百骸再也没有过去三年间的沉重之感,可谓是如获新生,微微舒了口气,这样大雪纷飞的天气竟也出了一层薄汗。
薛婉婷支开窗户,一股寒风夹杂着雪花飘落而置,她伸手去接,晶莹的雪花瞬间在手上化开。
她的手不再寒凉刺骨了,从前她怕冷,每每一到冬天便总是躲在房里,是连房门也不想出的,后来她就更怕冷了,浑身上下的刺骨寒凉让她每时每刻不再遭受着痛苦与折磨。
可现在的她却不觉得冷了,雪花落在掌心中的凉意竟让她觉得有些恍若隔世。
寒风撩起了她的长发,薛婉婷探出身子,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天色眼见着就要暗了,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理应是该就地扎营才是,为何看队伍却没有半分要停下的意思?
薛婉婷抬手叫住一旁随行的侍卫:“麻烦你帮我请林肖林大人过来一趟。”
侍卫很是恭敬地应是,自从薛婉婷几次出手,威名早已私下在王府传开,能得薛婉婷主动说话,他甚至觉得荣幸。
没过一会儿,林肖打马过来,勒转马头,淡淡地瞥了薛婉婷一眼,与薛婉婷并行。
“颠簸了两日,身体可还受得住。”林肖打发了身边跟着的侍卫,行在薛婉婷窗边,目光却并未看向薛婉婷。
薛婉婷见侍卫已经被林肖支走,随即问道:“林叔,眼瞧着风雪越来越大了,咱们为何不就此扎营?”
林肖皱了皱眉,以为是薛婉婷的身子受不住这样的长途跋涉,担心地问道:“可是身子有哪里不适?”
薛婉婷笑着道:“谢谢林叔关心,我并未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现在风雪太大,天色渐黑,前面又无落脚之处,若是现在不扎营,怕是届时会有不便。”
薛婉婷虽未明说,林肖却是懂薛婉婷的意思,只见他压低了声音:“传来消息,北朝的五皇子就在前方不远处扎了营。”
薛明善!
薛婉婷双眸微微眯了眯,一瞬不瞬地盯着林肖的双眸,想要窥探林肖哪怕细微的变化。
“北朝五皇子?”
“此次南帝寿辰,北朝五皇子作为北朝使者前来为南帝贺寿。”林肖观薛婉婷脸色确实并无异样,且看着两颊处罕见的还带着点红晕,也松了口气。
薛婉婷有些失望,林肖面上除了对她的关心和担忧并无其他,北朝与南朝出了打仗,数年来并无半点来往,要说这北朝没有他心,薛婉婷是绝不相信的,更何况她清楚的知道那北朝皇子的身份。
只见她神色微微一变,转瞬即逝:“所以我们是要去偶遇五皇子,最好还能找到机会同他们搭上话,就比如咱们的人在风雪交加中难以扎营?”
林肖点头,并未对薛婉婷一针见血的言论表现出惊讶,或许在潜意识中,他的内心对薛婉婷的能力已经完全认可。
“可是,毕竟对方是北朝的皇子,要是齐王贸然接近难免不妥,就算是王爷荒诞之名流传已久,但这次的是北朝的皇子,皇帝难免会起疑的。”
想起上一世只因为齐王微微崭露头角,就被南帝给诓回了南安,困在了南安,几经生死,最后只能装疯卖傻,才能侥幸逃离南安。
可要轻易骗过那时候已经大权在握的靖王和老谋深算的南帝谈何容易,被戏耍被玩弄都还算好的。
薛婉婷那时候飘荡在靖王身边,亲眼看见靖王故意将太监的鞋子沾了粪便,哄骗齐王那散发着恶臭的是蜂蜜,要齐王去尝一尝。
齐王刚开始嚷嚷着臭不肯,可靖王说那东西是新出的新鲜东西,闻着臭,吃起来却香甜无比,而齐王最后为了脱身,竟就那样当着朝中大臣和宦官的面,舔上了那太监鞋上的粪便……
南帝生性多疑,稍有一点风吹早点,便会草木皆兵,更何况齐王这一次要搭上的人是北朝的皇子。
林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薛婉婷能想到的,齐王自是也想到了,自是那寒芝草现在在那五皇子手中,此事就不得不为了。
他不止一次地在心中呐喊,为何这寒芝草偏偏只有一枚?
自古忠义难两全,齐王谋划了那么些年,吃了那么多的苦,要是腿疾始终难以治愈,那多年的筹谋都将付诸东流,从古至今就没有哪一个双腿不良于行的人能登上皇位的!
可眼前这个叫着他林叔叔,他的最好的朋友的女儿,也是命在旦夕,要是没有寒芝草,他薛大哥的女儿又要怎么办?
“林叔?”见林肖的脸色不对,薛婉婷问道。
“无事,这些事上王爷自有分晓,我知你在想什么,放心,王爷不会有事的。”林肖心绪有些乱,不敢再看薛婉婷,轻扣马腹,稍微加快了速度,上前去了。
薛婉婷神色淡了下去,齐王他们正在秘密做着一件事,且还是一件与她相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