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婷将高回安置在破庙,买了几个包子,匆匆回来王府,将东西放回住处,又提着包子去了玉清殿。
玉清殿中,齐王正在书房与林肖等人议事。
薛婉婷见小健子守在门外,便叫住了小健子:“公公,这是我顺道买的包子,待会儿王爷闲下来了,还请公公您代为转交。”
小健子微微弓着身子,笑着上前接过,他以前就觉得薛婉婷定是有一番造化的,现下更是不敢托大,更何况薛婉婷态度恭敬,亦并无半点架子。
“姑娘放心,小的待会儿便让小厨房温着。”
薛婉婷笑着表示感谢,视线却是下意识地又往书房看了去,她的声音不大,却也没有刻意压低说话,屋内的人定然能清楚地听见她的声音。
齐王会叫她进去吗?在高回暴露之后。
“那就有劳公公了。”
话罢,薛婉婷神色如常,转身便朝院外方向走去,心底暗道:“一、二、三、四、五……”
就在薛婉婷觉得齐王不会叫她进去时,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姑娘留步!”
薛婉婷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林肖大步朝薛婉婷走来:“姑娘,王爷请姑娘到书房议事。”
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林肖便又转身朝书房走去。
薛婉婷跟在林肖身后,路过小健子时,朝着小健子微微点了点头。
小健子颔首,心道他可是押对宝了,现在齐王议事也将薛婉婷叫上,这重视信任程度除了屋里的那几个,他倒是未见过了。
书房的窗户门窗都关着,却只点了一盏烛台,显得屋内有些昏暗。
薛婉婷上前向齐王行礼,还未跪下,便听齐王说道:“免礼。”
“没买些首饰布料吗?”齐王见薛婉婷浑身上下无增一样首饰,眉心微微蹙起。
薛婉婷起身退到林肖左羽身后,回道:“嗯,没见着自己喜欢的。”
齐王的视线在薛婉婷过于素净的玉簪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示意几人坐下。
薛婉婷坐在最角落,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万寿节在即,一向不喜欢过寿的皇帝却在太子生死未卜的关头,要举办万寿节,且传召齐王回南安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
上一世齐王也是被南帝利用万寿节这个幌子给骗去南安,后困在南安的,可齐王这一世还没有崭露锋芒,于皇权并无威胁,南帝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薛婉婷微微皱起了眉……
“殿下,皇帝生性多疑,我们不能贸然前去。”左羽在一旁皱眉说道。
“可是即是天子之昭,又怎可抗命?”林肖语气是少有的无力,他们是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齐王听着两人言论,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视线却是看向了薛婉婷。
“婉婉,你可有什么看法?”
突如其来的提问,顿时让屋内几人的视线都投向了薛婉婷。
薛婉婷低垂着的眼帘颤动了一下,随即抬眸,看向齐王:“王爷,是只传召了您一人?”
“各地封王皆已传召。”齐王道。
薛婉婷眉头微微皱起,说起了自己的猜测:“国不可一日无主,眼下太子下落不明,朝中的各大党派蠢蠢欲动,逼着皇帝改立太子是早晚的事。”
齐王看着突然停下来的薛婉婷,点头:“继续。”
薛婉婷见齐王面色无异,又才说道:“湖底已然起了波澜,不如索性就让波澜来得更凶猛些,这样反倒叫人安心,也能顺着究其根源。”
薛婉婷的话让在座的几人都是一惊,没想到一个女子竟然能有如此敏锐的见解,倒是叫他们汗颜。
齐王看着薛婉婷,神色复杂,又带着些许的骄傲,淡淡开口:“继续。”
“现在是否去南安不是最要紧的。”薛婉婷看向齐王,“太子现在是生死未卜,除了生,却也还有个生。”
左羽和林肖有些诧异地在齐王与薛婉婷之间看了又看,薛婉婷说的这些话竟与齐王所言如出一辙!
薛婉婷见状停了下来,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林肖与左羽。
齐王嘴角扬起一抹上扬的弧度,轻咳一声:“不用理他们,你继续说讲。”
薛婉婷点了点头:“为今最为要紧的还是太子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一定要早皇帝的人先找到太子。说是天子寿宴,可我却以为不过是皇帝为了太子之位,想出的拖延法子,又能将反太子势力全部引出水面,一网打尽,一举两得。”
“啪、啪、啪……”
齐王鼓掌,薛婉婷说的话与他简直就是不谋而合,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之人,叫他如何能够放手?成全?倒不如来成全自己……
“王爷,薛婉放肆了。”薛婉婷停了下来,急忙上前行礼,此事事关皇权,按理说不是她能妄加非议的。
齐王摆手:“叫你说的是本王,要你这么说,放肆的合该是本王才对。”
说道此,齐王顿了顿:“你很好,分析得也很好。”
薛婉婷暗暗打量着齐王的神色,见齐王脸上并无异样,这才谢恩回到座位上。
“情况如何?”齐王看向林肖。
林肖摇头:“王冕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想来是还没有找到。”
齐王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那高回抓到了吗?”
“那高回狡猾得很,养了几个替身,我们抓错了人!”
左羽咬着牙,想起这几日被区区一个高回耍得团团转,便想给自己一个大嘴瓜子。
说到高回,林肖和左羽的视线都下意识地投向了薛婉婷。
薛婉婷装作不知,看了看左羽和林肖,又看向齐王。
齐王恍若未察觉到薛婉婷投来的目光,继续说道:“既能替南安的公子办事,想来还是有些手段的,派人在岭北出口守着,他总是要去南安的。”
左羽起身上前,行了一礼:“我们的人在高家老宅的书房中找到了一些信件。”
说着,便从胸口处掏了出来。
闻言,薛婉婷也跟着看了过去。
齐王接过左羽手中的信件,打开……
“我倒是不知我这侄儿竟已经这般有本事了。”
齐王眸中寒光跳动,却是笑了出来:“也罢,既然生在了皇室,又岂能不肖想那个位置?既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又岂能不经营自己的势力?本王本该是他的同路人,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算计到了本王的头上!”
薛婉婷眼睛微微眯起,垂下了眼睑。
她对齐王手中信件究竟写得什么一清二楚,原因无他,因为这些东西本就是她让林肖放到高家老宅的。
要是以往,齐王也许还会对这些信件的真实性抱有怀疑,可太子被刺这件事情和信件上的相互吻合,且加上她那一手与靖王别无二致的字迹,想要齐王不信也难。
左羽和林肖也是知道信中的内容的,自然知道齐王为何会那般动怒。
林肖有些担忧地看向薛婉婷,他不知道齐王在得知高回的背后之人是靖王,会对出自高府的薛婉婷做些什么?他实在是不明白,薛婉婷让他将那些信件放入高府的用意。
他本是拒绝的,但薛婉婷却说让他相信她,最后他还是犹豫地将事情给做了。
齐王不知几人的心思,只是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婉婉留下,你们两个先行出去吧。”
林肖和左羽起身,皆是看了看神色无异的薛婉婷一眼,行礼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