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肖找到薛婉婷时,薛婉婷正在包扎伤口,她的手臂上赫然一道很深的刀伤,她的脸上身上都是血迹,让林肖及李楚都是一惊。
“你没事吧?”李楚先林肖一步上前,想要拉着薛婉婷看看薛婉婷的伤势,但见着满身是血的薛婉婷又无从下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会碰到薛婉婷的伤口。
李楚着急又紧张的模样引来先前同着薛婉婷一起的几名侍卫纷纷侧面。他们几人只是普通的侍卫,倒是不清楚李楚及齐王私底下的关系,只是觉得李楚的行为有些不大对头,毕竟薛婉婷名义上还是齐王的侍女,算起来也算是齐王的女人了。
林肖见状,甚至人言可畏,于是朝着几名侍卫说道:“今日你们几人有功,回去我会禀明齐王,先下去帮着清理伤员。”
见林肖将几名侍卫打发走了,李楚便没在拘着,他扯下长衫下的一缕,按住薛婉婷胳膊上的伤口下方,撤掉薛婉婷缠得歪歪扭扭的布条,重新包扎。
“还没有什么地方受伤?我先暂时给你包扎止血。”李楚说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隐隐带着些沙哑,先前的担心堵在心头,好不容易可以说出来了,却像是连话都不会说了一般。
李楚的睫毛可真长,浓黑得像是两把上好的蒲扇,薛婉婷心思有些飘远,不是她见色起意,实在是皮肉被割伤加之胸口的旧疾发作,真是他妈的太疼了。
林肖是知道薛婉婷的情况的,见薛婉婷紧咬着后槽牙,额头青筋浮起,顿知薛婉婷的情况不妙。
“李公子,薛姑娘看样子是受了伤,不如让我送薛姑娘回王府疗伤。”
李楚系好包扎的布条,再次问道:“可还有什么地方有伤?”
薛婉婷摇头:“我身上的血迹不是我的。”说罢,视线越过李楚,看向林肖:“林大人,还请麻烦您送我回府。”
这么大的事情,想来太子是马上便要到了的,她必须要在太子来之前离开,两人对视,心照不宣。
李楚心头犹如被塞了什么东西,堵得厉害。天可知他到底是有多担心她,这么久不见了,见面又是这种情形,好不容易说上几句话,人家还爱答不理的,这叫他如何会不心塞。只是随着一声太监的声响,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对呀,太子。薛婉婷乃是薛家嫡女,太子爱慕薛家嫡女,要是让太子见到薛婉婷,会坏事的。
林肖绕过李楚,一把打横抱起薛婉婷,朝着李楚说道:“李公子,告辞。”
看着薛婉婷被林肖抱在怀中,薛婉婷竟也没有一丝抗拒,这让他不由想起薛婉婷对于他的排斥,鲜明的对比让李楚心中很不舒服。
“你腿也伤着了?”李楚双眸幽深地盯着薛婉婷。
薛婉婷没有心思理他,只是抓住了林肖的衣襟,林肖会意,知道不能久待,朝着李楚点了点头:“告辞。”
李楚心头发闷,眉头皱起,道:“如此便谢过林大人了。”
林肖轻笑,没有接话,抱着薛婉婷转身走了。谢?李楚这小子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薛大哥不在了,他便算是薛家孩子的长辈,依他看来,李楚心思深层,不受束缚,实非良人。就是尊贵如齐王,他也是不赞同的。之前他是觉得齐王也是挺好的,但齐王毕竟双腿有疾,身份特殊,要是薛婉婷真跟齐王在一起了,像今天这种情况随时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以后要是齐王有幸能够治愈腿疾,夺回皇位,那后宫里那么多的貌美女子,岂不是让人看着心堵。林肖暗暗摇头,看来还要再看,为今之计便是要想办法治愈薛婉婷的旧疾,以后的路还很长,他可以替薛婉婷慢慢物色,一定要挑一个他也满意,薛婉婷也满意的男子才行。
今年的寒鱼节是彻底办不成了,原本是个全城欢庆的日子,先是长河中惊现浮尸,接着齐王被刺,且有百姓在此事件被杀,齐王对着太守李彬等一众官员好生发了一通脾气,勒令太守主办此事,务必要在三日之内将案件查得水落石出。
此事一出,云中城的官员们顿时人人自危。此时,云中城太守府中犹如笼罩在一层黑云之中,丫鬟婆子们做事都仔细了又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便惹了主子们的不快。
李家书房里,赵阔正和李彬说着查到的消息,赵阔五官方正刚毅,身姿挺拔,周身透着凛冽之气。
“大人,刚刚有农户来认领了尸体,那农户同行的同村说,女子失踪前曾见那女子背着衣衫在长河边去洗衣服,且在长河下游确实找到了那名女子散落的衣物,现在人证物证都足以说明那女子应该是自己失足落水的。”
李彬坐在书案前,眉宇中泛着浓浓的疲惫,好一会儿才听他说:“既如此,便结案吧,好生安抚那农户,悄悄给些银子。”
赵阔抱拳应是,他会给那名老人多些银钱的,直到现在,那名老人在见到尸体时的情形依旧在他脑海中挥退不去。那认领之人年过古稀,满头白发,身子佝偻,在亲眼见到那名浮尸后竟然竟直直地昏死了过去,原来死去的那名女子竟然是他的曾孙女,那老人的儿子孙子都不在了,一直和曾孙女相依为命,现在连最后相依相靠的人也死了,说来也真是可怜。
想到那同行之人说的话,赵阔心头愧疚难安,只因为造成这样惨景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亲外侄。今早他顺道去看他那侄儿,见他侄儿神色有异常,觉得不对,后拉来他侄儿身边的小厮逼问,竟得知那名浮尸竟是死于他亲外侄,也是唯一的侄儿之手。只因他那外侄被伤了男人根本,心情不好出门散心,瞧着在河边浆洗的女子貌美,一时间竟想要强行占有了去,女子不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他那侄儿顿时恼羞成怒,狠狠将女子甩开,竟不料女子的头竟然直直地撞在了河边的坚石之上,当场殒命,而他那个好侄儿竟然命人直接就将人给直接丢进了河里。
祸已酿成,逝者已逝,他会好好补偿那老人的,也会私下管教外侄。这事虽然是他侄儿不对,但他赵阔此生子女缘薄,妻妾众多,却是连丁点血脉也无,要是连他唯一的侄儿也没了,他赵家就真的断了香火了。
李彬揉了揉眉心:“那些刺客还是不肯开口?”
赵阔敛住心神,说道:“没有,下官会继续逼问。”
李彬闻言挥了挥手:“我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赵阔隐隐松了口气,从前他的侄儿周田虽然也是惹是生非,但却从未闹出过人命,他为官清廉,为将勇猛,在百姓和将士中深受爱戴,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做这些违心违德之事,他威胁利诱老人同村,仅仅只是为了替他侄儿脱罪,他实在是愧对百姓和太守大人的尊重和信任。
李楚嘴里叼着一根长草,见赵阔从书房出来走远了,讥讽一笑,吐掉嘴里的长草,懒洋洋地去了书房。
“父亲。”李楚朝着李彬一拜。
李彬见李楚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禁皱眉,脸色更显严肃:“成天吊儿郎当的,你叫为父如何将这偌大的家业交给你?”
李楚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朝着李彬看了过去:“父亲慎言,我可是生母不详的庶子,您这偌大的家业,怕是我无福消受的。”
李彬起身,手指着李楚:“你……”
“好了!叫我来什么事?”李楚打断李彬的话,不咸不淡地说道。
李彬一时回过神来,他叫李楚来确实是有事要李楚去办,猛吸了口气,压下心口处即将爆发的怒气:“你带批人,暗中守在今日前来认领尸体的老人和老人的同乡周围,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李楚眸色一变,似笑非笑地瞧着李彬。
李彬被李楚瞧得划过一抹不自在,随即怒声说道:“还不快去!要是那两人出了问题,莫要说我了,咱们全家都得玩完!”
李彬说完,哪知李楚依旧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您交给我做?何不让赵大人负责,咱们府上府兵听他的可比听我的多。”
说者有意,听者亦是有心,林彬心头猛地一突,赵阔的手都已经伸到他们太守府了吗?想到此,李彬地眸色彻底地沉了下来。他不做多言,扯下腰间玉佩递给李楚,道:“速速去办!”说到此,不禁一顿:“切记,不要让赵阔一干人等知晓。”
李楚默了默,将茶杯放在桌上,慢悠悠地接过玉佩,把玩着:“好好好,谁叫我姓李呢,我这就去了,李大人……”
见李楚走远,李彬眸色发狠,喃喃自语:“这是你自找的,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