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着山下走去,薛婉婷沿路看去,并没有发现先前那女子,薛婉婷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惆怅,其实她是可以带着那女子一起的。
到了齐王府,薛婉婷被带到后院的琉璃阁,琉璃阁乃是一座两层小楼,楼上有五间厢房,住着历年来被选入齐王府的侍女,薛婉婷的到来打破了琉璃阁表面的平静。
“姑娘以后就住在这间,里面住着的赵姑娘也是出自你们高府,你们既出自同府,想来也能贴身有个照应。”一个老嬷耐心地叙说着,面上温和却又淡漠,看着和蔼,实际上透着疏远。
薛婉婷并未放在心上,她本出自高门,自是知道高门的规矩和生存之道,只是以往他并未放在心上罢了,她微微屈了屈身,朝着嬷嬷道:“谢谢嬷嬷。”
语气清冷,不卑不亢,倒是让那嬷嬷微微侧目,她生平见人无数,自然知道眼前的女子那浑然一身的贵气可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沉淀下来的,她默默想着。看来现在那些人家养个瘦马也是下足了本钱的,又暗自打量了薛婉婷几眼,点了点头,随即带着身后的两个丫鬟走了。
“嘎吱……”薛婉婷推开门,外间的小几上坐着的人正一脸微笑地看着她,见她也看了过去,连忙朝着她走了过来。
“婉姐姐可把你盼来了。”
薛婉婷任由女子挽上了她的手腕,跟着那看起来好似与她亲密无间的女子朝室内走去,她不由得打量起了眼前这个长袖善舞的女子,明明不过一年未见,竟不见以往丝毫的怯弱。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赵洁儿?
两人进了里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摆着简单的行李。
这是想干什么?是想让她主动开口询问吗?徐婉婷挑了挑眉,也不作话,只是跟着赵洁儿继续往前走。
赵洁儿看着薛婉婷的视线明明在那床上的行李停留了片刻,却丝毫没有问及,心中微恼,却是忍着没有发声,不动声色地将薛婉婷拉倒床边坐下:“姐姐刚来,今夜姐姐就睡床上吧,我打打地铺也是没关系的。”
薛婉婷看着赵洁儿半晌,才点了点头,神情淡淡:“好啊,谢谢。”
赵洁儿一愣,面上闪过诧异:“好、好的。”
难道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难道不应该客气一下?难不成自己今夜还真睡在这地上?赵洁儿暗恼,但是既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又怎好反悔,那样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赵洁儿嘴角带着一丝僵硬,走到柜子前,拿出被褥,在床下打起了地铺,她笑着对薛婉婷说道:“姐姐这一年去哪里了?记得那早起来就不见了姐姐的踪影,还好一阵担心呢。”
薛婉婷双手叠于脑后,闲适地躺在软床之上,舒服地发出一声轻叹,而后才悠悠开口:“要不你去问问公子可好?”
闻言,赵洁儿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她转过头见薛婉婷自得地躺在床上,一时间清秀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怎敢去问公子,到来齐王府的头一晚才知,她的父母早已被公子严密看管了起来,只要她不服从公子的吩咐,就再也见不到父母了。
赵洁儿素来知道眼前的女子不好惹,绝非善类,当初的王雪柔和柳红翘二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无需害怕,齐王对她颇有好感,而薛婉不过是一个刚进府的侍女罢了。
她收好情绪瞧着薛婉婷柔声说道:“姐姐怎得如此说话?此等小时何故前去麻烦公子?姐姐既是不愿意告知妹妹,妹妹不问就是了。”
一旁的喋喋不休一直在耳边环绕,薛婉婷眉头微皱。她既是被齐王带回了王府,可只是由一个嬷嬷将她带到了这琉璃阁后就再无安排,而从赵洁儿的反应来看,好似这一切也并无不妥,看来刚选上来的侍女都一样,不只她一人受这冷板凳。
“咚咚咚……”
这时,屋内传来了敲门声,赵洁儿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对着门外说道:“进来。”
门被打开,接着脚步声由远至近,薛婉婷不甚在意,依旧躺在床上动也未动。
赵洁儿见进来的人是她在齐王面前有了些脸面后,高府趁机塞过来的丫鬟小蝶,不由得有些失望,又有些烦躁,这小蝶进了齐王府后表面上是她的丫鬟,实际上却是公子安插在她身边监视她的眼线,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公子的眼睛。
她的眼神微闪,不漏痕迹地在小蝶和薛婉婷中间扫视。薛婉来了,可小蝶小蝶只有一个啊!原本还对薛婉婷耿耿于怀的她突然间就看薛婉婷就不是那么碍眼的。
小蝶将手上端着的东西放在梳妆台上,先给赵洁儿见了礼,又才朝着薛婉婷看了过去,对于薛婉婷的到来,她亦是很吃惊,也是直到昨天傍晚之前府中的线人才将消息告诉了她,顺道的还有公子的吩咐。
她将王府嬷嬷为薛婉婷准备的首饰衣衫一一放好,这才朝着薛婉婷走去,语气倒是比之以往在庄子的时候更为恭敬,她说:“姑娘,后院的管事嬷嬷给您备了几件换洗的衣衫和首饰,我都放好了,嬷嬷的意思是您先穿着,过几天府里统一采买,再为姑娘多做几身儿。”
薛婉婷慢慢睁开眼睛,朝着小蝶看去,意味深长,不过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恩。”说罢,有将眼睛闭上,她是真的很累,被药物压制的旧伤好似有隐隐复发之势。
小蝶见着薛婉婷的模样倒是没有显出什么异色,只是对着赵洁儿道:“还请赵姑娘在外间稍候,我有些话须得和薛姑娘说说。”
赵洁儿麻利地点了点头,她是巴不得离这小蝶远远的,丝毫不介意小蝶的语气中带着命令的口吻。
待赵洁儿出去,小蝶端了凳子,就放在床边,然后坐下;“姑娘现在既然是来了,以后大家就相互扶持,我比你先来一年,这王府的规矩我会慢慢说给你听,平日里做事需得小心,切莫要忘记一荣皆荣一辱皆辱的道理。”
薛婉婷并未睁开眼,转了个身,手撑着头,侧身面对着小蝶:“你是侍女,我亦是侍女,左右都是侍女,你也用不着在我面前摆着前辈的谱。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您现在可不是同着我与那赵洁儿出自一府,而是齐王府从人牙子手中买过来的贱仆,要有外人在,万可不要做出些什么逾越的事情才好。”
“贱仆”二字就似一座大山牢牢地压在小蝶的心口上,压得她直喘不过气来。不过她相信人定胜天,她生而为奴,那她也要做这云中城中数一数二的奴!她嘲讽地看着悠闲地躺在软床之上的薛婉婷,心中不甘更甚。
她咬着牙说道:“谢谢姑娘赐教,小蝶知道了。”
薛婉婷摆了摆手:“嗯,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薛婉婷的态度让小蝶大为憋屈,先前在庄子的时候暂且不谈,凭什么来了这齐王府还是要让她埋头做小,公子还暗自吩咐自己万事都要听从薛婉的?她不服!她虽来这齐王府不足一年,可是就连那后院的管事嬷嬷也是极其赏识她的,她薛婉平白无故消失一年,一出现就这样凌驾于她之上,这到底凭的是什么?
小蝶的面容有片刻的扭曲,令她不妨的是薛婉婷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着,将她的内心看得一清二楚。
“唉!从前在庄子的时候我就已知晓你对我不喜,没想到你对我不喜的程度竟已然到了这种程度。罢了,以后你也甭做这些表面功夫了,我瞧着累。”
小蝶诧异薛婉婷的变化,眼前的女子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为嚣张的话,就算是她将今日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转给公子听,想来公子也是不会相信的,因为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温婉柔和,又清冷得仿佛云山之巅的一朵洁白的绒花。
她暂时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小蝶心中暗道,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转身迈出了屋子,到了外间,瞧了瞧神色尴尬的赵洁儿,这才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