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被问的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的后退了些。
“我……”
“君夙折!”顾飒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下,敛眸示意:“废话这么多!规矩点!”
君夙折不由蹙眉,再次疑惑的看了眼顾飒。
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怪!
对面的女人更怪!
说是有事要喝茶,可坐下来又不说话,神神秘秘的。
他折腰坐好,静敛垂眸:“沈姑娘,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时间宝贵,我也不想耽误您太多的时间。”
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思,直接唤沈约为沈姑娘。
对于他来说,媳妇的话自然是要听的,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不想弄一本糊涂账。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见过,”君夙折继续道:“当时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学院的时候,我那时候因为走的太匆忙,差一点撞倒姑娘,姑娘不会是记恨在心,现在还要来找我的麻烦吧?”
“自然不是,”沈约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笑道:“你要是不说上次的事情,我都忘记了,那时候匆匆一面,还没认出你来,后来认识了顾飒,才知道那个人是你。”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君夙折突然看向顾飒:“你也是,怎么没告诉我说,你还认识沈姑娘呢?”
“我没说吗?”顾飒装傻:“我说过的。”
“你没有细说,一带而过,若是知道你还认识沈姑娘,咱们可能也不至于如此辛苦,”君夙折冲着顾飒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你大概还不知道,沈姑娘的能量有多大吧!”
“能量不至于,但是,有些事情,我或许能帮得上忙,”沈约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小侯爷,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问的小心,是怕伤害到君夙折的自尊心。
而且,也怕因为自己表现的热心过度,而让君夙折心中起疑。
但是在君夙折的眼中,沈约这稍微的一下犹豫,就意味着怕被他牵连而惹上麻烦,只是在表面上的敷衍而已。
他笑了,轻轻勾出顾飒的手:“沈姑娘的好意,我们夫妻二人心领了,毕竟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咱们要面对的是陛下,回封地这样的事情,是陛下给我们的退路,我们不得不走。”
“或许,也可以不走,”沈约沉下瞳色,气场也随之一沉:“我能有办法,让你们留在京城。”
顾飒和君夙折的手同时一紧。
可别!
他们俩是费尽心机才想出这个办法,用两个人的全身而退为君空阑铺路。
她要是插上一手,好心帮倒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两个人迅速对视一眼。
“这个,就不需要了吧?”君夙折拖长了尾音。
顾飒秒懂:“对,不需要,这件事情毕竟是我们的私事,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沈约不想他们走,立即道:“不,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去找陛下,想办法说服他,保下你们……”
“别,不用!”顾飒连忙摆手:“陛下旨意已定,金口玉言的圣旨,不管谁去求情都会让他为难,反倒是更嫉恨我们,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忙……”
她顿了下,认真道:“那就多照看一下我们的儿砸吧!”
“……君空阑?”
“对,他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对我们而言,却视若己出,希望你能多多照看他。”
“……你们什么意思?”沈约被顾飒的话弄糊涂了,听老半天:“你,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两个人离开京城,而是,而把那么一个几岁的孩子留在这里?”
“是!”
“你疯了?”沈约急了:“那么小的孩子,才几岁啊,你,你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个是非之地,让他一个人独自承受腥风血雨,你,你们这是爱孩子,还是恨孩子?”
“我们,”顾飒一时心虚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们这样太不负责任了,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面对你们留下来的烂摊子,你们可真是,”沈约是真的生气了,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有你们这样做爹娘的吗?自己给自己的孩子挖了个大坑,给他搞了个地狱开局的模式?”
“什么?”君夙折听到了新名词,一怔:“什么地狱开局?还模式?”
这种新鲜的词汇,他一向只在顾飒的口中说起,如今从沈约的话里听到,不由懵了下。
沈约没想到自己口不择言,说了新鲜词汇,整个人瞬间有些慌了,求助的看向顾飒。
顾飒脑筋转的过,立即抬眸,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沈姐姐,你也真是的,我这才教会你一个新名词,你就拿出来显摆……你瞧,连小侯爷都没听懂吧!以后别说了,别人更听不懂了!”
沈约讷讷的低头应下。
这些年来,她一直深入简出,宅在家里不多说一句话。
一是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不想再多说些没用的东西。
二来,也是言多必失。
她走到如今这一步不容易,不想因为某些不合适的话语,再将自己置身于是非之中。
这一次若不是情绪激动,也不会这样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顾飒侧身,在君夙折的耳边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地狱开局”。
君夙折听的眉心微沉,“这么说也是挺恰当的,这孩子……”
君空阑可以说从生下来,拿的就是地狱开局的剧本。
如今,不过是在地狱中又设了一道关卡而已。
他坚信,做为国运传承的人,君空阑有着必须承担的责任。
“沈姑娘,君空阑是我们俩的儿子,他的生死之事我们比任何人都在意,但是……有些事情,必须经历,经历才能成长,阅历才是老来谈资!”
君夙折此时对沈约的态度好了很多,因为她会是真心的想要保护君空阑。
就冲这一点,说明她本心不坏,本意也不坏。
这种人,不是敌人,那就没有必要那么敌意。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对我们家君空阑的关心,来,喝茶。”
君夙折亲手端起茶盏,为沈约续上一杯热茶。
“沈姑娘,请。”
“不客气,多谢。”沈约双手捧起茶盏,指尖微微发颤。
这是儿子给她斟的第一杯茶。
她浅浅的喝了一口。
似乎,比刚才的那一杯有着不一样的滋味。
君夙折放下茶盏,敛眸浅笑:“其实我还是觉得,对于一个男孩子而言,从小不应该放在温室里长大,而是要经历历练,就像我,如果不是我娘死的早,继母……”
“咳咳咳……”
沈约被一口茶呛的直咳嗽。
顾飒连忙将干净的帛巾递过去,怨怼的瞪了眼君夙折。
君夙折:“……”
不是!
这又怎么了?
她喝茶呛到了也是他的错?
他就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而且说的还是自己的娘死的早,又不是说她死的早!
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沈姐姐,你没事吧?”顾飒轻轻拍着沈约的背,低语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个人就这样,一旦熟悉起来,那都是不着调的胡说。”
君夙折委屈的瞪大眼睛:“我……”
刚想辩解,媳妇一个眼刀飞过来。
那眼神,想刀死他的心都有。
君夙折乖乖闭嘴。
沈约缓过了一口气,喉咙还在难受,但是能受得了:“不怪他,是我的问题。”
“你看,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问题嘛,”君夙折立即为自己正名:“而且,我说的也是事实啊,如果不是我母亲死的早,金画眉进门做当家主母,想方设法的算计我,以至于后来用恶毒的手段害我,差点弄死我,我也不至于后来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嘛……”
这话说的,转了一圈,彩虹屁拍到了顾飒身上。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顾飒这一次好像压根就不想理他:“还说,闭嘴!”
那眼神,好像踩到了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