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锦络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端着茶盏直勾勾的盯着顾飒。
许久,才颤声的问:“什,什么?人头榜……人头榜是陆瑶瑶搞,搞的?”
“惊奇吧?我也觉得很惊奇,”顾飒嘲讽一笑:“我和这个陆瑶瑶连认识都不认识,她却开局就是大杀技,而且搞上了人头榜!”
所以,在暗市的黑城看到陆瑶瑶的名字时,她好久都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在回来的路上,我还一直在想,是不是咱们的这位新帝陛下想要和小侯爷斗法,所以让陆瑶瑶插手此事,暗中对我下手,如今看来,竟然是我想多了。”
“……”锦络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摸着良心说,小侯爷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无辜的。
“那,小姐,您打算怎么处理此事?”她小心的看着顾飒,揣摩她的意思:“不是说,要想解决掉麻烦,是杀了幕后金主吗?您,是要杀了陆家小姐吗?”
“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好!”
就是因为没想好,所以顾飒才来一探陆瑶瑶的底。
“如果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杀了也就杀了,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一了百了,可现在她是未来的皇后,不是说杀就能杀的!”
“……”
——
酒肆。
悬挂的酒帆随着疾风猎猎作响。
掌柜缩在茅草棚中打盹,炉灶上的火炭也渐渐熄灭。
“掌柜的,来壶热酒。”
酒帆掀开,三个人一身寒气的走近来。
掌柜的答应了一声,刚起身,说话的那人却又道:“算了,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他扔了一粒碎金子给掌柜:“我们要在你这里喝酒聊会天,你先回家吧,明早上再来收摊。”
掌柜的看着碎金子,眼神一亮,连忙道:“好嘞,三位慢用,那边的酒坛里都是好酒,底下是煤炭,后面小柜子里有花生大枣,几位自取自用,我就不打扰了。”
这一粒碎金子,买他的小酒肆都够了,更何况还不用陪着熬夜。
等他走后,三个人分别在酒肆周围贴上符纸。
“好了,今天咱们可以好好的喝酒,好好的聊天,不会有人打扰,有人偷听了!”
“江白南,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偏的酒肆的?”魏辽掀开草帘,看了眼外面:“暗市之中,竟然还有这么荒凉的地方,我还以为,都是黑城红城那样的繁花地呢。”
“如今的暗市,已经不是当年的暗市了,暗帝专注长生,也就是每年出来借一次寿命,其他都是都是他的亲眷掌管暗市,算了,不说他了……”
江白南挥挥手,在炉灶边坐下,鼓捣着炭火。
“倒是你们,确定暂时先不回去?”
“我们的事情等一会再说,还是先说说你吧!”君夙折将迷甲剑接下来,扔给江白南:“就从这把剑开始,说说它为什么会在那个山洞里?”
“这有什么可说的?”江白南不以为意道:“世人都知道,我和迷甲剑生死不离的,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只有我和迷甲剑分开了,人们才会相信,我真的死了……”
“你若是想假死遁走,为什么不离开暗市?”君夙折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以你的能力,绝对可以离开暗市,到外面的世界重新生活。”
“外面?”江白南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着摇了摇头:“对于我来说,在外面和在里面,没有什么区别,反正暗帝那一套借命的玩意,又用不到我身上。”
魏辽坐在酒桶那边,一边给酒壶慢悠悠的装酒,一边竖起耳朵瞥向两人,偷听他们说话。
听到江白南说的话有些酸了,立即起身打岔:“诶呦,可惜了,咱们在来的时候,应该准备些卤肉的,你们说说,这冷风之夜,咱们仨守着一个小炉子,吃着肉,喝着酒,说着久别重逢的话题,啧啧,那得多惬意啊。”
说着,脚尖踢了君夙折一下。
“要不,我去买点肉?”
君夙折会意:“我和你一起去!”
“还是我去吧,”江白南起身:“你们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出去也找不到卖卤肉的,还是我去吧!”
他披上外衣,走出酒肆。
等他的身影看不到了,魏辽才压低声音:“我说师弟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什么?”
“他为什么不出去,当然是因为你啊!”魏辽急了:“因为你在外面,他不想面对你,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所以才留在这里隐姓埋名的活着!”
君夙折遽然皱眉:“师哥,你是不是还要说……”
“我什么都没说,我就是意会,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当我什么都没说,”魏辽打住他的话,咬着下唇:“迷甲剑迷乙剑,当初名动天下,他为什么要把迷乙剑送给你,你是当真一点数没有啊!”
君夙折沉下瞳色:“魏辽!”
“好!我闭嘴!”魏辽手动拉紧嘴巴,不再说话。
“我和江白南,就是单纯的惺惺相惜,君子之意,你可别胡说八道的扯那些东西,我喜欢飒飒,你不是不知道,在我心中,她是我今生唯一且不能被替代的伴侣。”
“嗯,我懂,你和弟妹是伴侣,和我是兄弟,是江白南是生死之交……我懂,我都懂!”
魏辽咬着唇,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不懂的是你!
看着君夙折那清澈又愚蠢的眼神,他只能再一次提醒。
“师弟,我的意思是和你说,等一会咱们聊天归聊天,你可千万不要再提什么前尘往事,也不要质问他的所行所为,咱们就聊点有用的,比如人头榜什么的……”
有些东西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作为旁观者,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也就这个直肠子师弟还傻乎乎的,永远坚持自己的意思。
在君夙折的心里,江白南和当年的太子一样,都是他值得用命交换的生死兄弟。
可是在江白南那边,只怕不是想的这么单纯了。
可惜啊,君夙折这个憨货,却永远吃不透其中的深意。
他忍不住又是低低的一声轻叹:“友谊之上,挚爱未满啊……”
“你又嘟囔什么?”君夙折在那边劈柴,敲了敲斧子。
“哦,没事,就是说等一会少喝点,别喝醉了,麻烦!”
“……”
江白南很快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堆吃食。
外面冷风呼啸,吃食都冷了,三人就用鼓捣炭火的铁钩子掰弯了架在炉子上,算是弄了个建议烧烤架。
肉食放上去以后,没多会就飘出了肉香味。
三个人温了酒,举杯轻碰,一饮而尽。
这一次,三人都避开了某些话题,随意的聊着从前的那些事情。
只是在聊到人头榜的时候,都默契的顿住了。
最后,还是江白南直言:“关于这个人头榜金主的事,你打算如此处理?”
“还用问?自然是杀了!”君夙折想都不想。
“咳咳”
魏辽一口酒差点呛死,咳嗽着打住:“你,等会,咳咳,师弟的,你要搞,咳咳,搞清楚,这个陆瑶瑶是赵子佑的人,是大家都知道的未来皇后,你杀她?你疯了?”
“那要不然呢?”君夙折不以为意:“就眼睁睁的看着人头榜上赏金高挂?”
“……自然也是不行,”魏辽一时语塞:“但杀陆瑶瑶肯定也是下下策!”
“也不是下下策,”江白南淡然的喝了一口酒:“你们杀那个姓陆的姑娘,肯定是不行,但是我可以,我出手吧!”
君夙折和魏辽如今都和朝廷牵扯着。
杀了未来皇后对他们俩都不利。
但是,江白南就不同了。
他和朝廷没有半点牵扯,就算查夜查不到他的身上,更牵扯不到君夙折他们。
但是君夙折很果决的拒绝:“这件事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他不想因为此事把江白南牵扯到不必要的是非中。
“而且,要想解决此事,也不是非咱们自己动手不行!”他倾身,眼尾刃出一丝邪佞:“咱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