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空阑,君夙折的笑容都瞬间消失不见。
“皇上,是对空阑起了疑心了?”他紧张低语,手指尖不由自主的握紧。
“怎么了?”顾飒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就是一场秋猎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她之前听过秋猎这个说法。
每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皇家都会举行一场秋猎,寓意收割秋天的果实,蓄满冬天的粮仓。
即便是从皇家书院那边出发,空阑做为弟子也有可能被选上,怎么君夙折会这样如临大敌?
魏辽看了看她,挑起眼尾:“你不知道?他没和你说过?”
“说什么?”顾飒一脸茫然。
君夙折那边也摇头:“没有!”
魏辽吹了声口哨:“难怪!”
顾飒被他们师兄弟俩搞的也莫名紧张起来:“不是,难怪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呢?”
“这场秋猎,是一场真刀真枪的拼杀!”君夙折抬起头,眼神锐利起来:“参与秋猎的人,会被困在猎场三天,三天之后,猎杀的动物最多那个人会成为赢家!”
“三天,小孩子被困在冰天雪地三天?”顾飒不解:“像空阑这种的还好理解,那些皇子呢?皇子也被困三天?”
养尊处优的孩子,扔进猎场自生自灭三天。
对于他们来说,这和极限求生有啥区别?
“皇子自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因为有人暗中保护,”魏辽咋舌,挑了挑眉:“现在你明白这件事的危险性了吧?”
保护皇子的,自然是陛下最信任的暗卫。
这些人武功高强,有极强的生存手段和对陛下足够的忠心。
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他们可以暗杀掉所有陛下想要杀掉的人。
在猎场这个地方,任何死亡都可以解释为名正言顺的失手误杀!
“这是皇家心照不宣的游戏规则,”君夙折握紧拳头:“当年太子参加狩猎时,我跟在他身边,三天的时间,遭受了十七次暗杀!”
三天,十七次!
那还是太子,身边还有君夙折这样的少年郎!
而今,空阑身边又能有谁?
如果陛下动了杀心,谁又能保护他呢?
“陛下的旨意很清楚,我和你是此次秋猎的主持者,也就是说,我们俩谁都不能进入秋猎,”魏辽敲了敲圣旨。
如果没有这张圣旨,魏辽和君夙折都可以以官员的身份进入秋猎,从而暗中保护空阑。
但是现在不行了!
陛下这一局,等于是断了他们俩的可能性。
“你们不去,别人可以去啊,”顾飒若有所思道:“蛮瑟,石大路,他们都可以进入猎场,陛下可以放暗卫,咱们为什么不能带侍卫!”
“弟妹啊,你还是太天真了,”魏辽不等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咱们的先帝爷们,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是禁止家奴参加狩猎的,能进入猎场的,只有官爵加身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要想找人保护空阑,就必须在朝廷里的武将中物色人选。’
可这些人是不是陛下一党先不说,这样一来,就会把空阑推到万众瞩目之下,让人更加揣测好奇他的身份了。
对于空阑来说,这可不是好事。
——
晨曦微光透过纱窗,折入屋内。
沈约打开屋门,习惯性的拿起木盆去打水,却脚步一顿。
“顾姑娘?”
顾飒坐在门外的秋千上,见到她,笑吟吟拍拍腿上的食盒:“我请姐姐吃早饭。”
沈约下意识的看向周围。
顾飒笑道:“姐姐放心,只我一人。”
沈约走到井边取水洗漱。
等她洗漱完毕,顾飒也在茶桌那边摆好了早饭。
沈约颇有敌意:“你来找我,不会是单纯只是的请我吃饭把?说吧,有什么事?”
“姐姐何必这么紧张,我所求之事,不会让姐姐为难的,”顾飒取出糕点,割开,用竹签插好,推到沈约面前。
“有事就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不会推脱,”沈约垂下长睫:“就当我答谢你之前为我处理了肇亲王之事。”
“姐姐,你好像对我很有敌意!”
“……”
沈约没有回答,但也没有抬眸。
不过,她的气场不再是之前样的温雅和煦,而是充斥着冰冷的疏离感。
顾飒很失望。
她淡淡敛眸:“我尊重姐姐的选择。”
沈约的眼尾不由颤了颤,但还是没有说话。
顾飒轻声道:“听老爷子说,姐姐在书院有一定的话语权,所以,我想请姐姐帮忙,为我在书院谋一个职位。”
“职位?”沈约没料到是这个,神色微微一震:“你想要什么职位?”
“姐姐别紧张,我无所谓,不会要求那些先生,恩师,亦或是掌权的要紧位子,你可以随便安排我做事,做厨娘也可以……”
“厨娘?”沈约越发不明白了:“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钱财人脉都有了,何必还要来我们书院做一个厨娘?”
“姐姐想必听过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沈约的瞳孔一震,冷意瞬出。
顾飒无视她的冷漠,微微倾身,一字一顿:“我的儿子在书院读书,为了他,我可以舍弃身份地位而甘心做一个厨娘!”
“随你!”沈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蓦然起身:“你可以去找孔老夫子,就说我答应给你一个厨娘的位子。”
“多谢姐姐……姐姐,早饭你还吃吗?”
“……”
沈约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关上屋门,算是回答了。
“不吃算了,扔了可惜,”顾飒将点心一点一点的装入食盒:“好不容易花银钱买的,丢了浪费,多利用几次才不吃亏。”
她出了学院,上马车。
“蛮瑟,去肇亲王府。”
——
自从上次被顾飒戏耍之后,肇亲王的病更重了,老王妃气急攻心,一口心头血喷出来,中风晕过去。
如今的肇亲王府,乱糟糟的就像是杂货市场。
顾飒拎着食盒走了一路,差点被那些横冲直撞的奴才们撞上三次。
“听说老王妃一向治下很严,下人们却这么莽撞!”
领路的管家暗戳戳的咬牙道:“自从老王妃病了,王爷的姬妾们又闹腾的很,府内无人管事,所以才有些糟乱。”
这言外之意就是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心里没点数吗?
如果不是你,我们肇亲王府会成这样一盘散沙?
“老王妃病了?哎呦呦,你看我,我也不知道,只给王爷带了一份礼物过来,要不,我先去看看老王妃?”顾飒那假惺惺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鳄鱼的眼泪。
但老管家不敢得罪她,只能陪笑:“御医们说了,老王妃得静养,小夫人还是不要去了!”
——本来老王妃还有一口气,你要是过去一刺激,估计那口气也就散了,人能直接没了。
顾飒也知道这个意思,又再客气了两句,不再坚持,跟着老管家来到华隽的院子。
隔着门,就听到一些女人叽叽喳喳的在吵闹什么。
“老四,你想死是不是,放手,这是我的!”
“二姐,还以为家里你当家呢?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这朱钗是我的呢!”
“家里的首饰一向是我掌管的,我说谁的就是谁的!”
“我呸,你说是你的,有本事就叫它一声,叫一声答应了,我就给你!”
“……”
院子里,一群丫鬟瑟缩在一起,而两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在争夺一个长匣子。
见到老管家进来,两人都没搭腔,但是看到后面的顾飒,很有默契的飞了个白眼。
“房管家,这是哪来的姑娘?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不会是给我们做妹妹的吧?”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嫁给那个活废物,一样守活寡,和咱们一样!”
“……”
老管家咳嗽一声,低头:“二姨娘,四姨娘,慎言,这位是军侯府的小夫人,今天是特意来瞧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