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飒的话让宋昌东的心“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我明白了,小夫人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做好!”
一个小小的俘虏而已,怎么的得到顾飒那样的重点照顾。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那个叫长弓的家伙有问题。
想到这儿,宋昌东一刻都不敢多耽搁,转身就跑。
“站住,”顾飒连忙在后面唤住他:“宋昌东,你跑什么?”
“我,我现在就回去,把那个家伙挂在我的裤腰带上,保证让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不丢松……”
“你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些?我要的是不动声色,”顾飒蹙眉:“难倒在老侯爷那边,你也是这样做事的?”
“……那,我懂了,我会注意分寸。”宋昌东尴尬的笑了笑,讪讪的转身离开。
庞大好过来时,正好与他撞了个对面。
见他那神色,遂好奇的问道:“小夫人,我怎么感觉他……像是打了鸡血那样呢?”
“打了鸡血怕是也不行啊!”
“……”
顾飒的话听起来没头没尾的,庞大好没听明白,也懒得问了,而是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这是咱们最近这段时间的人口簿子,我们都按照您走之前吩咐的,一一记录在册,还有……”
“庆兰山是怎么回事?我看心上写着庆兰山没了?”
“这个,说起来也就在你走后没多久,也就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突然一个深夜,我们被地动山摇的动静弄醒了,后来才知道是庆兰山沉了……”
“什么?”顾飒猛然一惊,打断庞大好的话:“什么叫庆兰山沉了?”
是她理解的那种“沉”吗?
沉没?
庞大好挠挠头:“就是,就是没了,凹下去了,陷到地下了,连山带城还有人,都没……”
“还有人?人没了?那,那黄老呢?”
“……”庞大好的脸色有些难看、
顾飒已经猜到了结果:“黄老……出事了?”
庞大好点点头:“不止黄老,还有左春敬老先生……”
黄木海的身子不好,只能在庆兰城养着。
说来也是巧,庆兰山出事的前一天,黄木海让人送了信过来,说是要请左春敬老先生喝酒叙话。
左春敬当天便回去了。
也就是在他回去的第二天夜里,整座庆兰山就塌陷了。
“直到现在,那边还有人在刨人,像是挖人出来,可一座古城啊……都是石头,怎么挖?”庞大好说着叹了一口气:“想当初,我们也是人人都羡慕他们,可以在冬天不冷,可现在想想……还是我们寒汀城好的多,虽然冷,但是安全。”
“……什么意思?”顾飒黛眉微蹙:“你是说,庆兰山是因为温泉的原因……才没了的?”
“肯定是温泉啊,”庞大好昂首道:“他们都说,那些温泉在庆兰山的地下都好几百年了,早就把庆兰山都掏空了,塌陷是早晚的事,可巧就遇到了这一天呢!”
“……”
顾飒没有说什么。
她是见过庆兰山的。
且不说那么大的一座山,说沉就沉了,就是那么一座硬刚石的山,怎么会因为温泉的侵蚀而塌陷呢?
不知道为什么,顾飒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对了,黄翠果呢?”顾飒想到了那个伶伶俐俐的小丫头:“她是不是也,也没了?我回来这老半天了,也没见到她。”
不止黄翠果,黄老当时的那几个弟子都没见到。
庞大好摇头:“都没了,他们那天是和左春敬老先生一起走的,然后就一起没了。”
“……一起走的?所有人?”
“嗯,老先生的信里交代了,说是想他们了,让他们一起回去,说是过几天再一起回来。”
“一起?这么巧?”
虽然说阎王要人三更死,没人可以过五更。
可是那么多人怎么就那么巧的,在那天一起回去,然后一起没了?
天意的巧合也真是太戏剧了!
剧本都写不来这么狗血的巧合。
顾飒看了一下天色,估摸着天快亮了,当下道:“你去拿点馒头干粮,再牵两匹马来,我们一起去庆兰山。”
“……现在?”庞大好看了一下天色,“小夫人,这,您也劳累了大半夜的,这,要不,还是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吧。”
“我不累,你累吗?”
“……”庞大好心说这话说的,你都不累了,他哪敢喊累?
当下,讪讪一笑:“我,我也不累,那,咱们走?”
两个人没有惊动别人,而是悄咪咪的找了两匹马,急匆匆的出了城门。
蛮瑟等人得到消息的时候,顾飒早就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问了一圈,竟然没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而除了庞大好之外,她也没带任何人。
旁人倒还好,夏松和宋昌东反倒有点紧张。
“小夫人就这样走了?咱们不用去找?”
“找?去哪找?”蛮瑟疑惑:“你知道她去哪了?”
“我,我怎么会知道?”
“是啊,咱们都没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还怎么找?”
“那就这样不管了?”宋昌东咬着下嘴唇,头疼的很:“你们就不怕她有什么危险?”
“……”
孰知,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怪异起来。
“宋昌东,你认识我们家小夫人的时间,肯定不多吧?”
“……是,也就两个月而已,怎么了?”宋昌东一梗脖子:“但是我们认识的时间短,我却还是很关心她的。”
蛮瑟忍着笑,勾住他的肩膀,低声道:“我们不是说你不够关心,我们的意思是说,你要是多认识她一段时间,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一般来说,在寒汀城周围这方圆百里的地方,估计最危险的人和事,就是咱们家的小夫人了!”
“!”
“不用那么惊讶,等时间久了,你认识的人多了吗,经历的事情也多了,就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蛮瑟调侃的拍拍他的肩膀:“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她交代你做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在这个地方,若是有什么事情是连顾飒都解决不了的,那他们这些人上去就是送人头。
而在某个房间的一角。
闭目养神的长弓缓缓睁开眼睛:“她走了?不在寒汀城了?”
“什么事情,竟然让她这么急的,招呼都不打的就走了!”
“能惊动她的,肯定是大事,否则她不会这样连夜离开!”
“嗯,有问题!”
“……”
想到这儿,他缓缓下床,手脚麻利轻盈的,丝毫不像是浑身重伤,差点被烧死的病人。
抬手间,他的手里多了一朵小黄花。
只见他慢悠悠的走到屋门边,确定周围没人,一切安全的时候,将黄色小花插在了门楣上。
蓦地,他耳朵一动。
听到了有人过来的脚步声。
他诡谲一笑,立即佝偻了身子,装作甚是艰难的模样,吃力的站在门边,哼哧哧的呻吟着。
“诶呦,诶呦……”
宋昌东老远就听到了长弓的呻吟声,脚下一顿:“这声音?”
“不会是那个家伙吧?”
坏了,坏了!
宋昌东急忙往自己房间跑。
这家伙可不能出事!
顾飒如今都不在,要是他出事了,他怎么和她交代?
等他急匆匆的赶到房间时,发现长弓正攀着门框,吃力的往外面走。
“你这人,你,你爬起来做什么?”宋昌东连忙将他给搀住。
“我,我要如厕,”长弓满脸的难为情,下意识的夹着腿,颤颤巍巍:“我,我这憋了好久了……”
“你,你,你要如厕就说一声嘛,我给拿夜壶……”宋昌东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不想伺候他,但想到顾飒的叮嘱,还是得硬着头皮说。
好在长弓比他更艰难的样子:“不,不行,我,不习惯在屋子里,我……我还是去茅厕吧,我能行的,能行……”
说是能行,可一趟茅厕下来,他几乎是被宋昌东背着去,背着回来的。
这可应了宋昌东的那句“誓言”:——要把长弓挂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现如今这个狼狈样子,可不就是将他挂在了裤腰带上么?
两人刚走到门口,一股清香瞬间从屋子里传来。
宋昌东先是一惊,想到来什么,立即抬头,果然发现屋子里站在一个姑娘。
那姑娘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长裙,蒙着面纱,手里拿着那朵黄色小花。
“是你!”宋昌东心下警铃大作,也不管长弓死活了,扔下他就冲向了姑娘:“昨晚上让你跑了,你现在还敢回来!”
这香味,他一闻,便知道是昨晚上饶他一命的那个姑娘。
今天正好拿下她,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