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咱们已经死的了那位陛下,”顾飒单手撑着脸颊,眸光落在君不予的书桌上,随手摆弄着桌上的书本:“他的本名叫张成才。”
“……张?”君不予更不解了:“他,他不是应该姓,姓赵的吗?”
大梁朝赵家,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怎么就冒出一个姓张的了?
“这个嘛,说来话长,”顾飒粲眸一笑,简单的将这个话题岔开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以后有机会咱们再慢慢的说,现如今,先说说眼下吧。”
君不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将东西收好:“眼下有什么可说的?该看的不该看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没说我的事,”顾飒指向师瓷:“他说的,关于咱们那位先帝的事!他是不是会来找你?”
君不予动作一顿,旋即看向师瓷。
师瓷立即揉着鼻子:“恶了,去找点吃的。”
屁股一抬,起身就走。
君不予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你若是说他的事,说到底也没什么要紧的,都是些陈年旧事,说白了,还是我们那些人之间的恩怨,和你无关。”
“可是……”
“你这几天收拾一下,就此回去吧!”君不予直接下了逐客令:“你也不要回暗市了,还是回寒汀城,你出来的也有些时候了,家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不是,我是要去找君夙折的……”顾飒跳下椅子:“当初因为你的事情,我才不告而别,现如今你这边……也算是安稳了,我当然得回去和君夙折说一声嘛。”
“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那倒是不必了,”君不予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有这个说辞,指向她面前的一摞书册:“再第一本书的夹层里,有一封君夙折的信。”
“君夙折来信了?”顾飒连忙去翻。
君不予道:“你们前脚走,君夙折的信就来了。”
信封上写的收信人是君不予。
顾飒眉心微动:“这是……给你的信。”
“是给我的,就是写了一些琐碎的事,没关系,你可以看的,”君不予示意道:“后面有提到关于你的话,说是让你回寒汀城……你可以自己看的。”
顾飒眸光微异的看了他一眼,拆开信,仔细的看了一编。
但是在看到后来的时候,眼神不对了:“他就只是……让我回寒汀城。”
“对啊,说是那边离不开你,”君不予随口答应着,等抬头时,看到了顾飒的目光,一怔之后,立即道:“哦,许是,许是因为这是给我的信,所以不好意思说些肉麻的情话,因此就是公事公办的口吻嘛,写完了完事!”
顾飒:“……”
是吗?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信你的话?
她来边疆救君不予的事情,君夙折是知道的。
如今既然给父亲写信,就没道理不给她写一封。
而且,怎么就那么巧的,她前脚刚走,君夙折的信后脚就过来了?
她折了信纸:“君夙折也是有心了,都不舍得多给我写一封信!”
“他,他定然是怕你不在了嘛,说不定,说不定他是给你写了信了,但是怕你不在,所以就让人送去了寒汀城,”君不予一本正经脸:“所以说,你现在回去寒汀城,或许就能看到他写给你的信了!”
顾飒盯着他,挑了眼尾:“信的末端说,让我回寒汀城处理要务,还说城里不可长期却少主事之人……这可一点不像君夙折的风格!”
“……是吗?不像?”君不予的脸色有点五颜六色了,抽了抽嘴角:“哪,哪不像了?”
“用您老人家的话说,太干巴,没感情!”
如果真是君夙折的亲笔信,又在只能写一封信的前提下,即便是要过君不予的手,也不会写的这么干巴。
“没感情,呵呵,这个,”君不予挠了挠鼻尖,讪笑:“这个信嘛,毕竟是写给我的,你的话呢,仅仅是一带而过,所以,肯定是不好意思写的太直白的,我说了嘛,你的信也有,肯定是送去寒汀城了……”
“父亲大人啊,我婆母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药水,干了之后是看不到的,用特殊的药水扫过之后,或者是加热火烤了之后,才会显示出来,”顾飒弹了一下信纸:“以我对君夙折的了解,如果真是他写的信,肯定会在某个空白的地方做下只有我们俩认识的标记。”
“……是吗?啊,这个……”
“你要是想让我回寒汀城就直说,何必用这样的手段,还要借君夙折的手!”顾飒将信纸放到了桌上:“好吧,我去收拾一下,选个良辰吉时——回家!”
君不予陪着笑脸,目送她离开。
目光在落到信纸上的时候,笑容突然一收:“嘶……药水?隐藏字迹?嗯?”
想到了什么,他立即走到书架的最里侧,拿下一本沾满灰尘的书,从夹层里拿出一张信纸。
这张信纸就是一张空白的,翻了黄的纸,看上去普普通通。
可君不予拿着它的时候,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放下,又将蜡烛点燃。
就在他拿起来,将信纸放在火焰上的时候,门口冷不丁的跑进来一个人。
“父亲大人……”
是顾飒。
她想到了一些事情还没有和君不予细说,结果进门就看刀片君不予弯着腰,撅着屁股,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在火烛上烘烤着一张纸。
君不予见到她进来,愣了一下:“你……你怎么不通报就进来了?”
顾飒茫然:“我一向都没通报的啊……”
这里的守卫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谁,所以即便是书房重地,君不予也没有下禁步的命令,所以她对这里是来去自由。
“啊,啊啊……”顾飒突然指向君夙折,激动的很:“啊,火,火……”
火苗迅速烧着了信纸。
她因为激动,下意识里话都说不利索了。
好在君不予反应够快,在火苗飘起来烧到手的那一刻,就将信纸扔到了地上,并且迅速摁灭。
即便这么快的速度,信纸也是烧掉了大半,只有尾巴上有几行娟秀的小字。
好消息:真的有字显出来。
坏消息:几乎烧没了。
顾飒一溜小跑的过来:“怎么样?烧的怎么样?”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因为你,”君不予责怪的很,小心翼翼的张开手,看着黑乎乎皱巴巴的信纸,心疼的不行:“你看你干的好事,这下完蛋了,怎么半?”
“不是,这,这事是你自己干的,我都没近身,你少污蔑我,”顾飒才不吃他这一套呢:“还有,咱们先说好,烧信纸的怨归怨,我可告诉了你怎么看密信,如今你破了这法子,那我就是有恩有功的,咱们得恩怨分明,赏罚在线。”
君不予苦着一张脸:“你还要赏?赏你什么?”
也就是儿媳妇,这要是儿子,特定一脚早就踹到十丈开外了。
顾飒也不客气的涎着脸:“当然是赏我一起看这封信了嘛!”
“看嘛,你看嘛,你看还有什么可看的?”君不予越说越生气,干脆将手拿开,示意顾飒自己过来看:“看完了顺便告诉我一声,你的心得和想法!”
“还要心得呢?”顾飒瞥了一眼余下的几行字,嘻嘻笑:“呀,还真是我家婆母大人的字呢,相思入红豆,愁意便知秋……嘶,还真是情诗,父亲大人,我婆婆果真是大才女出身呢,这脑壳好就是好,都会作诗了呢!”
她笑吟吟的打量着下面的字。
信是沈约写的。
与她的工作笔记几乎一模一样,而且用的还不是毛笔,还是钢笔的书写写法。
想想自己那一手螃蟹爬蛤蟆的字,也就理解沈约了。
但是看着看着,她的神色就不对了。
信纸上的内容不多,而且就只剩下了一个角,甚至于从头到尾都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到那时从余下的字里行间还能感觉到这是一封——情书!
要命的是,这封信情书哪都烧了,唯独抬头没烧。
——致,张生……
致,张生??
这封信,是写给一个像张的先生的。
结合沈约和张成才曾经的故事,傻子都能看出这封信是沈约写给张成才的。
至于里面的内容——
不重要了!
重要的时候,确定这是一封情书就足够了!
一封沈约写给张成才的情书就够了!
这一瞬。
顾飒拿着信纸,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她悄然放下信纸,搓着手。
“怎么了?怎么不嘻嘻了?刚才不还是笑嘻嘻的吗?现在继续嘻嘻啊,”君不予似乎早就猜到这一幕了,抬手示意:“继续嘻嘻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