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飒意味深长的看向贺允。
原本还暴躁的贺允忽然冷静了下来。
从顾飒的眼中,她看懂了杀意!
顾飒是聪明人,她知道银子活着的后果是什么!
所以,她根本就没打算放过这个“小姑娘”。
一时间,他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才好。
顾飒打了个响指,示意贺允坐下:“懂唇语吗?”
“唇语?能,能看懂一点……”
“那你最好尽量多看懂一些,因为我不会给她松绑,事关重大,你要理解!”
顾飒单手撑着脸颊,戏谑的看着银子,冽冷而笑。
“本来是打算用你做饵的,既然你还有用,那咱们就聊聊你的用处吧,是我们问,你来回,还是你自己来说?”
“你会杀了我吗?”银子不傻。
从顾飒的眼神的和画外音里听出了杀机。
“我要活命!我想活……”银子咄咄的看着顾飒。
她要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就是承诺。
“我答应你了,”贺允不等顾飒回答,率先开了口:“我答应你事情之后,放你走!”
银子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看向了顾飒。
她在等顾飒的回答。
顾飒微微蹙眉:“好吧,我的回答和他一样!他答应你的,我也答应!”
银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天,就是垣族被灭的那天,有一个女人……她曾经和我一样,都是陛下的斗士!”
“陛下手底下共有两种人,一种是暗卫,我想你们应该是见过了。”
“还有一种就是斗士,也就是我们这样的人!”
“我们来自各地,都是一些比较特殊的人。”
“比如我,我看上去是个小姑娘,可我已经五十多岁了!”
“也有一些人,因为有着特殊的阅历……那天那个屠了我们垣族的女人,她就是这种人!”
“她曾经被垣族伤害过,死里逃生后被寿生救了,她就拜寿生为师,学了一身杀人的功夫!”
“所以,当那天我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垣族完了!”
“果然,垣族在那天晚上几乎被灭绝。”
“……”
顾飒突然抬手,打断银子的叙述:“你怎么知道垣族完了?你知道哑女找你是要做什么吗?”
“我早些时候就收到消息,说是……说是哑女背叛了陛下,至于她为什么会背叛,又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银子是奉命守在垣族,为陛下保护那个秘密。
她消息闭塞,即便有什么风吹草动,等吹到他这边的时候,一切也都变。
顾飒沉下瞳色,若有所思:“继续说。”
“我,我在这里的任务,就是为了藏好陛下交给我的盒子!也就是卷宗!”
“卷宗里是什么东西,我并不清楚,只知道这个东西很重要。”
“陛下曾经和我说过,人在卷宗在,人亡卷宗也必须在。”
“……”
听到这儿,顾飒的眉心不由更沉了几分。
不应该啊!
以她对卷宗内容的复述来看,如果他是赵子佑的话,一定会想办法毁掉那个东西,而不是想办法留在世间。
这个卷宗对他来说,那就是个定时炸弹。
不爆出来那一切都好说。
一旦爆出来,那就是灰飞烟灭,他什么都没了。
贺允到现在也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卷宗?卷宗在哪?”
“不清楚,反正不在我这……”银子顿了下,可怜兮兮道:“我知道的已经告诉你们了,这些年来,我一直藏身在垣族,就是为了守住这个东西。”
贺允看向顾飒。
顾飒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放她走?”
“……她,她都说了,而我们之前也答应他的……”
在贺允的心中,怎么都感觉银子是个小姑娘。
对于孩童的保护欲,让他还是想坚持自己的意思。
“所以,我想,是不是放她走?”
顾飒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我说过的,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银子长出了一口气。
有种一脚踏进鬼门关,最后又收回脚的感觉。
贺允闻言起身去给银子松绑。
顾飒继续道:“你不想知道卷宗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吗?”
贺允继续解绳子:“她不是说了,不知道吗?”
“可是我知道!”
“……”
贺允和银子都是一怔。
顾飒浅眸笑,打了个响指,拔下后腰的匕首,放在了刚才端进来的笔墨纸砚上。
“卷宗里面的内容早就给你了,只是你没心思看而已。”
贺允这才发现,其中一沓白纸上确实有字。
顾飒:“至于她是生是死,是走是留,都看你的意思,我说过了,我尊重先生,和先生的意思一样……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就是什么样的选择。”
她将选择权交给了贺允, 这让贺允的心莫名沉了沉。
当他抽出白纸,仔细读了上面的字以后,终于明白了顾飒的意思。
“这,这上面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陛下努力要藏起来的东西,我个人觉得可信度蛮高的,”顾飒带着调侃的笑:“所以,贺先生的意思呢?”
“……”
贺允的脸色再次变了变,看向银子。
银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这刹那的气场变化里察觉到了不对。
贺允,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放她走的男人,身上眼中竟然也爆出了杀意。
该死的!
陛下的卷宗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顾飒起身,伸了个懒腰:“贺先生,我知道你有仁心,可这仁,也是要看用在什么地方的,一旦陛下知道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了,你说……会是什么后果?”
“我……”
“选择权给你,你看着办吧!”
顾飒走出了房间。
但是站在廊下的那一瞬,冲这一侧的蛮瑟低语:“除了贺允,不留活口。”
她是答应了贺允给银子一条生路。
但,那又怎么样?
她就是要食言!
也必须食言!
房间里。
贺允踌躇着,最终还是拿起了匕首。
银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呜呜呜”的叫着。
她 不知道贺允这是要隔断绳子,还是要杀了她!
只见贺允低头站了好久,最终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走向银子。
匕首没有戳她的心口,而是转向了她手腕上的绳子。
银子瞬间送了一口气。
但随即,她手腕一疼。
贺允竟然割断了她手腕上的血管。
鲜血瞬间喷了出来,喷上贺允的鞋子和下摆。
他不敢看银子的眼睛,低头快步走出屋子。
蛮瑟不动声色的从他身后走过,看着血流不止的银子,悄然收了弯刀。
贺允走到顾飒身边,将带血的匕首交给她:“对不起!”
“贺先生为什么道歉?”
“是我妇人之仁了!”贺允突然抽了自己一记耳光:“我在这里也已经多年,早该磨去了身上的妇人之心,可没想到……看到那个小姑娘,我当真以为她就是……”
幽幽的一声叹气,他恼恨无比。
“我是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陛下的……竟然会藏在这里。”
“先生知道就好,”顾飒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但是也没有阻止他自责:“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差一步就是全军覆没,进一步可能敌死我生……我们都不能错!”
“是啊,我明白,一旦陛下知道卷宗落在了我们手中,那他一定会动手,到那时,我们就会非常被动……”
此时此刻,贺允总算明白了顾飒“杀人灭口”的苦心。
从一开始,银子就必须死!
因为只有她死了,关于卷宗的下落才没人追查到他们这儿。
他们也才有准备对策的时间。
“现在怎么办?陛下早晚会知道垣族灭族,也会派人追查卷宗的下落,不管是确定还是怀疑,军侯府都是第一嫌疑人,”贺允担忧道:“到按时,还是一样的水深火热。”
顾飒刚要回答,桑娅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小姐,来客人了。”
“……客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还有客人上门?”
“就是上次我们来寒汀城时遇到的,那个长得挺好看的男人……”
“哪个?”顾飒还是没回过神来:“咱们这一路上遇到的男人多了!”
“就是在客栈……后来分手的那个,你说让他混不下去来找你的那个!”
有贺允在,桑娅不好说的太详细。
好在顾飒想了起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