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娅飞快的跳下马,直扑过去。
“尸体”已经被冻僵了,眉眼上都是雪花。
桑娅颤抖着手扑开一人脸上的冰霜,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是高庐山,小姐,是高庐山,是咱们的人……啊!”
她突然一声尖叫。
“活着,小姐,他还活着,高庐山还活着……”
高庐山正茫然的睁开眼。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顾飒正从马上跳下来,飞快的向着他跑来。
他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但是看到顾飒,他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敢松下来。
“小,夫人……”
“我在!”
高庐山的嘴角抽抽了几下,想要笑,但是却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彻底昏死过去。
“高庐山,”桑娅忍不住哭出声来:“小姐,他不会是死了吧?”
顾飒没时间和她废话,取出护心丹,放在了高庐山的舌下,一剑斩断了绳索。
“方嫂子,你帮忙照顾他们,何意,你去找房子,不论如何,不管花多少钱,我要一间可以取暖的房子。”
顾飒用银针封住高庐山的心脉,又去救其他人。
其他人没有高庐山的好运气。
一行九个人,只有三个人还有心跳,其他人全都活活冻死了。
顾飒护住了三个人的心脉,又将其他几个人的尸体放下来,拆下几根树枝,做了个简易担架,将活着的四个人都放了上去。
何意很快来了,还拉来一个破板车。
几个人将尸体抬了上去,跟着他来到一个破房子前。
这里人丁稀少,空置的房屋很多。
何意挑选的这一家,主屋都塌完了,只剩下东边的两间偏房的。
他早些就在火塘里生了火,高庐山四个人抬进去之后,挨着火塘四边躺好。
顾飒取出酒精,扔给方嫂子他们。
“脱了他们的衣服,用酒精给他们搓身子,用力的搓,尤其是心口的位置,一定要将皮肤搓红了才能停……”
方嫂子他们都不知道酒精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都笨手笨脚的干了起来。
很快,几个人濒死僵硬的身体泛起了红色,身子也渐渐软了下来。
顾飒又给他们每个人喂了药,穿好衣服,烧旺火塘。
“何意,你和方嫂子照顾他们,桑娅,我们出去。”
“小姐,你们要上哪?”方嫂子紧张道:“要是他们醒了,又不认识我们,我们要怎么说才是?”
“我们就在外面,”顾飒看了眼天空上的一抹朝霞:“等客人!”
等客人?
方嫂子与何意不由对视一眼。
他们初来乍到的,哪来的客人?
莫非是?
——
军营。
林宇钦翻了身,将温香软玉从怀里推出去,抽回压麻了的手臂。
隐约间,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查,要是等一会上将军醒了,要问话,你回答不出来,可别说哥哥我不罩着你!”
“哥,不是我不去找,我已经让人去了,但是事情发生的时候,谁都没看见,也不知道那尸体都去哪了?”
“废话,不知道就去找啊!寒汀城就屁大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喘气的活人,有谁胆子大的敢要那几个尸体?”
“是啊,我也纳闷呢!那尸体都挂了几天了,都冻成冰棍了,怎么还有不开眼的去偷尸体呢!”
“……”
林宇钦蓦然坐起身,若有所思:“尸体?偷尸体?难道是那几个家伙?”
他眉头顿时一皱。
“董亮,你给我过来,怎么回事?什么尸体没了?谁偷了尸体?不会是君夙折那几个手下的尸体吧?”
外面的董亮嘴角一抽,立即冲着面前的人狠狠戳了戳,拽着他一起进了屋子。
“上将军,皮纳西给您请安!”
“皮纳西啊?我说呢,谁一大早上的来找董亮!”
林宇钦批了件绸袄,坐在桌边,叉起昨天晚上的一块猪皮糕咬了一口。
“说说怎么回事吧?是不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偷了君夙折那几个手下的尸体?”
“上将军明鉴,就是这么回事,”皮纳西是巡逻队的队长,不敢隐瞒:“今天早上,兄弟们按照规矩去巡街,结果走到菜市口那边发现不对劲,细看之后才发现,那九个人的尸体都不见了!”
“……”
林宇钦吃着东西,没说话。
皮纳西猜不透他的意思,只能继续说道:“兄弟们当时就散开寻找,想要找到那几个尸体,再不济找点蛛丝马迹也行,可见鬼的是,不管是尸体还是痕迹,都找不到!”
“那是你们蠢!”董亮立即一声大喝,“这要是上将军在那,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哪像你们那群蠢东西,那么多人,愣是找不到痕迹……”
“是啊,那是九具尸体,不是九只苍蝇蚊子,拍死了就没有了,”林宇钦不急不慢的说道:“那么多的尸体,怎么会没有痕迹呢?”
“是是是,是我们蠢,一群蠢货,我也骂过他们了,”皮纳西连忙陪上笑脸:“但是,他们蠢就是蠢,骂了也没用,就是没找到,现在正挨家挨户的搜呢!”
“尸体不是凭空消失的,肯定是有活人搬走了,活人嘛,要吃要喝要取暖的,”林宇钦慢悠悠的站起身,拍了拍手:“只要他们吃喝取暖,就一定会有烟火出来。”
董亮恍然,连忙点头:“属下明白了!这就让人寻找人烟去找!咱们寒汀城就那么几个活人,但凡是飞来只陌生的苍蝇,咱们都没认出来,上将军放心,觉对让他们无所遁形!”
“行了,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林宇钦命人取来棉衣大氅,又戴上白色的狐裘帽子,带上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以他在寒汀城的威慑力,没有人敢动那九具尸体。
除非是君夙折的人。
以他收到的信息来说,应该是君夙折的人又到寒汀城了。
到了就到了吧!
如法炮制!
按照之前的路数,一个一个的收拾,总是能收拾完的。
很快,皮纳西的手下来报,说是在东街一个破旧荒废的宅子里,发现有烟雾飘出来。
“那就是了!”林宇钦此时信心满筹,招呼了手下直接开拔:“走吧,咱们再去会会君夙折的手下。”
“上将军,其实这种事哪用得着您出场,我们就给办了,”董亮跟在身边陪笑脸:“就像之前那九个,一个个蠢的像头驴,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让他们缴械投降了。”
“是啊,外面这么冷,上将军您等一会就坐在马车里,别下车了。”皮纳西也不甘示弱的跟在后面拍马屁。
“对,这件事就交给皮纳西去办,属下陪着您坐在车里看戏,外面天寒地冻的,莫再冻坏了您。”
董亮是惦记皮纳西弄丢了那九具尸体,想着这一次让他在林宇钦面前挽回一局,也算是将功赎罪。
林宇钦也不想下车。
这破烂地方,下车都脏了他的鞋子。
寒风之中。
顾飒一身狐裘大氅,优雅的立于风中,疾风卷起她的长发,掠过眉梢,隐匿了逼仄的杀气。
桑娅站在她身后,只露出半张脸。
但是眼睛里杀意如同刀子一般,隔得远远的,都让一群大男人胆战心惊。
林宇钦掀开车帘,从缝隙里看着对面的主仆,微微皱眉:“就是她们?”
“上将军,看这气场,好像有点本事,”董亮警觉起来:“皮纳西,等一会交手的时候注意点,别给上将军丢人!”
皮纳西知道自己今天绝对不能败,要不然在林宇钦面前就一败涂地,丢人丢到家,再也不会被重用了。
他急于表现的跳下车,三两步走到近前。
“你们是哪来的小杂碎?竟然敢动细作的尸体!说!你们是自己乖乖的上前来束手就擒,还是老子刀剑无眼,伤了你们!”
顾飒微微侧眸,透过他的身侧看向马车:“那里面是你主子?”
“……是,你这杂碎……”
“他怎么不下来?”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们家上将军下车?”
“上将军?”顾飒敛眸:“果然是林宇钦!”
“大胆,我们上将军的名讳,也是你一个杂碎能叫的……”
顾飒低着头,手腕翻转,一支十字弩箭“咻”的一声破空而出,“噗嗤”从皮纳西的下巴穿进去,从后脑勺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