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差官大哥求求你了，我嫂子有了身孕了，您就放过她吧……”
“废什么话呀？就你们这群反贼，生下的孩子也是反贼，也是要摁在马桶里溺死的，滚开！”
“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生，你们放开我！”
“嫂子，嫂子啊……”
“王八蛋！你们不是人，你们不是人啊！”
“老娘和你们拼了……”
前方的篝火旁，一群人好像打成了一窝蜂，吵吵嚷嚷的男人，女人的哭喊声喊叫声不断。
“什么情况？”顾飒蹙眉：“那些是什么人啊？”
“小夫人，好像是流放的罪奴，”一个嬷嬷小声低语：“那个地方不干净，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所有从京城发配流放的罪人犯官，都会在望京山集合，修整，再在第二早上各奔东西
“啊！”
男人的惨叫骤然传来，随即是一群男人的哄笑声。
笑声中，有人大喊着“嫂子，快跑！”紧接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从火光那边冲出来，向着顾飒她们的方向奔跑而来。
但是没跑两步，她脚踝上的绳子突然被人给踩住了，狼狈的摔在地上，随后在男人们的欢笑声中，她被一点点的拖了回去。
“啊……”女人尖叫着，绝望的扒拉着地面。
她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但即便她的手指抓出血来，依旧逃不掉被男人拖回去的命运。
“这些人太过分了，”桑娅看不下去了，咬着下唇：“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我说姑娘，”嬷嬷立即拦在桑娅身前，冲着顾飒行了礼：“小夫人，姑娘们都是在大宅门里养着的，不知道外面这些事情，其实……在这些女眷们的家人犯事的那一刻起，她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卑贱的。
尤其是这些父兄们犯了罪，也要跟着流放的女眷们。
她们在路上说要承受的羞辱并不仅仅是饥寒交迫，还有那些难以言说的羞耻。
可以说，这是流放女眷们的潜规则。
也是亘古以来就存在的诟病。
“小夫人，您和姑娘们心善，看不了这个，但是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您救得了她们一时，救不了她们一世，救得了这几个，救不了其他人啊……”
一直以来多少犯人家的女眷都惨死在路上。
如今在她们面前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发配流放受苦受累的不只是犯人，还有押送的官差。
这些官差和犯人一样，都是要徒步前行到流放地的。
唯一不同的是，当差的不用和犯人一样背着锁链和枷锁。
但对于他们来说，这依旧是一个要命的差事。
而这些犯人家中的女眷，则是他们这一路上唯一的乐趣。
所以，除非那些特别有本事的女子，或者是有钱财照拂的姑娘，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在流放的路上清清白白。
每一个晚上都是她们的噩梦。
除非去死，否则她们永远挣不开这个泥潭！
顾飒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叱声：“桑娅！”
桑娅早就等不及了，听到命令冲上去照着按住小姑娘的男人就是一脚。
“禽兽不如的东西，滚开！”
随即踢飞第二个，第三个。
其他的官差眼看着情况不对，也都顾不上乐呵了，吼叫着爬起来，抓起兵器就往这边冲。
“哪里来的死丫头，不知道死活，竟然敢管我们的闲事，啊呀……”
其中一个官差的狠话还没有说完，就杯桑娅一脚踢在了脑袋上，直接给踢飞了。
“姑娘，你没事吧？”桑娅紧接着把地上的小姑娘拉起来。
小姑娘顾不上道谢，哭着喊着跑向另外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
女人已经怀胎七月，此时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身下流了一大滩的血。
“嫂嫂？”小姑娘吓坏了，跪在那里又哭又喊，沾了一手的血，“来人啊，救命啊，来人，救救我的嫂子啊！”
“桑娅，”顾飒示意桑娅把小姑娘带走。
小姑娘不肯，跪在顾飒的脚下，祈求的抓着她的衣角：“姑娘，好心的姑娘，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嫂子吧，我爹和哥哥都死了，他们都被砍头了，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家唯一的血脉了，他要是出事了，我们家就绝后了。”
桑娅看顾飒的神色不对，连拉带拽的把小姑娘给拽走了。
“小夫人，这妇人怕是救不活了，”嬷嬷看了一下妇人的孕肚，无奈的摇了摇头：“流了这么多的血，不止孩子保不住，大人怕是也……”
妇人躺在血泊中，直勾勾的瞪着夜空，眼中的神采在一点点的消失，最终抽搐了一番后，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嬷嬷叹了口气，将一件衣服盖在了她的脸上。
“嫂嫂……”小姑娘哭倒在桑娅身边，晕略过去。
那几个被打飞的官差，此时终于缓过气来，狰狞的怒视着顾飒等人。
“哪里来的妇人，当真是多管闲事。”
“找死！杀了她们！”
几个人对视一眼，互相壮胆的提刀冲上来，一起砍向桑娅的脑袋。
桑娅一歪头，侧身避过，抬手出招。
“桑娅，留活口！”顾飒敛眸，淡冷起身。
桑娅手下动作顿了下，有所收敛，变刀为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一个官差的脖子上。
那人哼了哼，死猪般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其他人都还没缓过神来呢，就被桑娅三两招给放倒了，一个个的踢跪在顾飒的面前。
“小姐，这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留着做什么？杀了算了！”
“先带回去吧，”顾飒指向小姑娘：“把她送到我帐里去。”
小姑娘浑身上下没有伤，只是昏迷，带回去喂了些水后醒了过来。
她一睁眼就询问嫂嫂的下落，听说母子俱损后，又是嚎啕大哭。
顾飒安抚的拂过她的秀发，柔声道：“别怕，你嫂嫂不在了，还有我呢，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这样，你先休息，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给你拿些过来。”
小姑娘哽咽的答应了，但是等顾飒一走，哭声却戛然而止，清纯无辜的模样消失不见，反倒是嘴角上勾出一丝阴笑。
“都说她聪明，也不过如此嘛！”
她擦去眼泪，迅速下床，将一包药洒进了火塘上的吊着的水壶里。
做完这一切，她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确定没人关注自己，转身飞快的爬上床，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躺着抽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