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小公子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吧,”顾飒软语轻笑,“我正好也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小公子呢!”
听到她的声音,白质眼神遽然一颤,猛然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缓缓转头。
当看到顾飒的那张脸时,他的瞳孔不可控的地震般颤抖。
“你,你是……”
顾飒柔柔的行礼:“我叫顾飒,虚长小公子一些,小公子可以叫我顾姐姐,也可以叫我的小名……小骨头!”
“……”
听到“小骨头”三个字,白质终于可以确定,他不是眼花。
他昨天见到的那个丫鬟,那个自称认识素裳的“小骨头”,就是眼前这位……顾飒,白夫人的贵客!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被戏耍了。
素裳的好朋友,怎么会成为母亲的座上客?
愤怒之下,他愤然起身,手指颤巍巍的指向顾飒。
“你,你……”
突然的激动迸发了他的伤口,鲜血迅速染红了衣衫。
他也控制不住的吐出一口血,撞翻椅子,摔到地上。
“质儿……你这孩子,又弄伤自己,你这是要心疼死为娘吗?”白夫人的脸色比血还要红,叱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小公子送回去,叫郎中啊……”
转过身,发现顾飒站在那里,又意识到不对。
“这个,小夫人……”
“哦,没关系,救人要紧。”
“得罪了……”
白夫人也顾不上顾飒了,亲自带人将白质送回他的宅院。
顾飒要跟上去,但是被拒绝了:“小夫人在这里稍坐,我去去就来。”
白夫人说着,还红了眼眶。
“那个,白夫人,要不我还是改日再来吧……”顾飒起身要走。
但是白夫人还是将她按下了,带着哭腔:“我去去就回。”
“不是,我这个,你们,小公子他……”
顾飒碎碎的说了一大堆,但是白夫人还是跑了。
她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环顾左右:“我,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周围的白家丫鬟都默契的低下头,佯装什么都没听到,静默不语。
顾飒原地转了一圈:“那个,茅厕在哪?”
——
白质近乎是被人强制性的拖回房间。
不管他怎么挣扎,不管衣服上的血有多少,还是被人按在地上,在他的脚腕上挂了重锁。 “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啊……”
他吼叫着,挣扎着,却怎么做都无能为力,直到力气耗尽。
白夫人慢慢的走进屋子。
众人立即低下头,习惯的退了出去。
白质坐在脚踏上,整个人趴在床边,怒视着走近的白夫人,眼神像刀子一样。
白夫人的眼中也没了慈母的爱意,冷冷的凝视着他:“白质,你非要逼我亲手杀了你吗?”
“那就来啊,”白质阴恻恻的笑出声:“你又不是第一次杀你的孩子!”
“我那是保护你!”
“是吗?哈哈……”白质仰头大笑。
但是随后,就崩溃的将床上的东西都扔到了地上,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要是真的保护我,就杀了我,杀了我!来啊!”
“会的!”白夫人并不理会他的疯狂,冷漠道:“等我耐心用完的那一天,就是你我母子情断的时候,到时候,我或者会真的亲手杀了你!”
她抚衣转身,重重关上房门。
“把门窗锁好,从今日开始,小公子禁止踏出房间一步,否则……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啊!”
白质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却只能扯着锁链发泄怒火。
蓦地。
他的叫声戛然而止,转身看向床幔:“谁!”
“嘘!”
顾飒手指压唇,迅速露出小脑袋,警觉地看了眼周围。
“我是偷偷跑来的。”
“你……”
“嘘!”顾飒这一次压住了白质的嘴巴,眸光落在他的脚踝上。
他的左脚踝比右脚踝明显细一些。
这是常年受到圈固而留下的后遗症。
看来,这个白质并不像大家想象中那样风光无限,是白家的大公子。
“今晚上,子时,我来接你!”
“……什么?”白质一时间没弄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什么,我说,今晚上我来接你,”顾飒迅速看了眼四周:“这是万能钥匙,还有,我不是你娘那一伙的,别把我卖了!”
说着,折腰从窗户翻出去,迅速离开。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白质才恍惚的有些收回神。
此时,他才看到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顾飒塞了一把钥匙。
钥匙的才智和形状都很特别。
他看了看锁链,再看看了钥匙,犹豫了一下,小心的将钥匙插件锁眼。
轻轻一掰。
“咔嚓”
重锁竟然被拧开了。
……
白夫人回到客厅,没有见到顾飒,脸色一变。
“小夫人呢?”
“我在这,”顾飒从门外走来,气喘吁吁:“诶呦,白夫人啊,你们家真的是太大了,上个茅厕都要跑出那么远的距离……”
“不远啊,”白夫人瞬间蹙眉,指向一个方向:“不过是几十步而已。”
“啊?”顾飒一怔,旋即指向自己身后:“不是那边吗?距离这里得有……半炷香呢!”
“自然不是,我们这边……”
“那就难怪了,我还说呢,你们白家什么都好,就是这茅厕太远,不好。”顾飒不动声色的打断白夫人的话。
白夫人眼神微异,悄然看向丫鬟。
丫鬟连忙跪下:“我们是要带小夫人过去的,但是小夫人说……”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顾飒淡眸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不喜欢一堆人陪着我去茅厕,这种隐私的事情,自然是自己一个人了,没想到南辕北辙,就这样跑了个很远的地方……不过也还好,运动了一下,我都觉得有点饿了呢!”
她想起了什么,恍然:“对了,小公子怎么样了?郎中来了吗?他怎么了?我看衣服上都是血,要不要紧啊?”
“有劳小夫人挂心了,他还好,就是……”
说到儿子,似乎是戳到了白夫人的伤心事,她的眼圈瞬间红了,眼泪不要钱的成串掉下来。
“他就是个糊涂蛋子,这孩子,心思单纯,容易上当,我,我真的……”
她越说越伤心,最后是捂着手绢嚎啕大哭,像是受尽了无尽委屈。
顾飒又要了个帕子,轻抚的拍着她的背:“没关系,孩子嘛,还小,等他长大了就好了,你也别太着急了。”
“小夫人,你,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说,我家这傻儿子……魏捕头应该和你说过,我家儿子被刺,受伤的事情吧?他……”
“没有啊,魏捕头……我上次见魏捕头的时候,他没和我说什么呀?”顾飒一脸认真的茫然:“怎么?白公子受伤,还和魏捕头有关系?难道是魏捕头伤的他?”
白夫人:“……”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她可真能扯!
眼看顾飒要把话题扯到月亮上了,白夫人连忙道:“不不不,这事和魏捕头没关系,只是我们报案后,魏捕头接手的案子……是一个叫素裳的姑娘伤了我儿子。”
“素裳?”
“……魏捕头可和你说过这个姑娘?”
“没有,”顾飒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这个素裳和魏捕头有关系吗?不会是魏捕头让素裳刺伤了小公子吧?”
白夫人:“……”
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这事和魏辽有什么关系?
诶!
也是怪她自己!
没事扯什么魏辽啊?
“不是的,素裳是我儿子买回来的一个女奴,那姑娘我是见过的,的确有些姿色,我那傻子就对她一见钟情,可那个姑娘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用刀伤了我儿子,跑了……”
白夫人说到这里,拉着顾飒又是一通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