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阑提着裤子,蹦蹦跳跳的跑出茅厕,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对,懵懵懂懂的拎着裤子进了正厅。
“娘,他们……你们,看我干什么?”
奇怪!
大家怎么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呢?
君夙折招呼他过来,揉揉他的小发髻,打开账册。
“空阑,你告诉爹娘,这些,你都是怎么算出来啊?”
“就是那样算出来的啊……”
“可你不是说,先生才是第一天教你算盘吗?”
“是啊!”
“那其他的那些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什么其他的?不就是那样算出来的吗?”空阑眨着大眼睛,疑惑的看向顾飒,歪着头,小声嘀咕:“娘,爹是不是傻,怎么问些傻问题?”
顾飒忍不住笑道:“他不是傻,是没见过什么叫天才……好了,娘问你,如果送去别的地方读书,你愿不愿意?”
“我都好,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空阑习惯了一个人,在私塾也不合群,再加上也没上几天学,与小伙伴和先生的感情并不深,转不转学的无所谓。
桑娅过来带空阑去吃饭,锦络让人收拾正厅,顾飒端着小茶水走到一侧的窗前,看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出神。
“怎么,犹豫了?”君夙折给她披上披肩,掌心轻抚后背:“如果你不放心,咱们就不让他去了,还是留在之前的私塾。”
“他是璞玉,我不能因为保护他而不让他接受雕琢!”顾飒敛眸,声线轻颤:“我只是担心,如果他不能控制……”
“好了,你不是说过了吗,他是璞玉,生下来就注定要被雕琢,”君夙折低声安慰道:“而且,他身为太子血脉,不可能永远被我们庇护。”
不管空阑未来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他的血脉注定他不可能安稳的过一生。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他们身为空阑的爹娘,要为他谋划好未来的一切。
风霜,是空阑注定要经历的劫。
这一点,顾飒心中何尝不清楚呢?
她转过身,额头抵着君夙折的胸膛,敛默的站了许久。
……
“妈的,差点又让这小子跑了!”
“大哥,这样下去不是事啊,主子那边到现在也没动静,咱们总不能死守着这小子吧?”
“那你说怎么处理?杀了吗?”
“主子说了,他活着还有大用处,咱们又不能弄死他,可一个不留神他就跑……这一次是抓回来了,下一次呢?要是他下一次真的跑了,主子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要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样……”
阴恻恻的笑声中,空阑下意识的挣扎,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黑暗,身上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怎么都动弹不得。
随着说话声,两个男人的轮廓渐渐浮现。
他极力的睁打双眼,想要看清他们。
但是灰暗笼罩了他们全身,他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其中一个用长长的铁链锁住他的手腕脚踝,另外一个则掏出一根又细又长的钢针。
“小东西,别挣扎,越挣扎越疼……只要这一针下去,你就会变成小傻子,不会逃也不会跑了!”
空阑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惊出一声冷汗,惊恐的瞪着那根长针。
他想要挣扎,可是动不了。
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钢针从眉心刺进大脑。
剧痛感袭来,他尖叫一声,猛地坐起身。
夜风吹开了窗扇,“哐当当”的直响。
周围,一片死寂。
“是,梦……”
不,不对!
那不是梦!
空阑缓缓抬手,摸了摸眉心。
突然,他感觉到不对劲,慢慢的转头看着身后。
身后,那对蓝色翅膀蔚然张开了,还划烂了被褥枕头。
“我怎么……”
他连忙跳下床,将划烂的被褥枕头收起来,重新换了一套。
娘亲一直在费心思的给他压制翅膀,要是发现翅膀又长出来了,肯定会不高兴。
他不能让娘亲不高兴,不能让爹跟着担心!
他要做他们的乖宝宝,不做坏孩子!
——
红烛跳起灯花,“噼噼啪啪”,惊醒了顾飒。
她缓缓抬起身,看到锦络坐在蒲团上打瞌睡,手里的针线散了一地。
“锦络……”
“嗯?”锦络立即跳起来:“小侯爷回来了?”
“啊?谁回来了?小侯爷吗?”歪在八仙桌上的桑娅也懵懵的站起身,擦了擦口水:“哪,哪呢?”
“哪有谁回来,就你们戏多,”顾飒掩去了眸底的异色,低语道:“夜深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不等小侯爷回来安寝吗?”
桑娅打着哈欠嘟囔,打了一半,被锦络一个眼刀把哈欠刀了回去。
她这才想起,小侯爷最近忙着朝堂的事,已经很久很久很久的没有回来好好歇息了。
她悄咪咪的看了眼顾飒,呐呐道:“那个,我,我们先回去了,小姐,你也早些安歇吧。”
顾飒笑着招手,目送他们离开后,眼中的光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的君夙折除了日常的相见外,总是天不黑就走了,夜里也不过来和她多说一句话。
锦络说,他一直睡在书房,身边只有石大路伺候,连盥洗的嬷嬷都没有,也没见到其他姑娘。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去了一趟玉门,回来之后的君夙折,就多了几分清冷的疏离感。
好像……
顾飒轻抚唇瓣。
好像就是从陆行出现,她主动亲吻过君夙折后,他就渐渐的和她疏远起来。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这时,空阑的房间传来一点动静,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仔细的听了听,却没听到什么,估计是小孩子做梦,说梦话了,也没放在心上。
算了!
暂且就这样吧!
君夙折有早朝,明天送空阑去学堂的任务,就落在她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