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嫣突然想到一件事,看着父亲的眼神不对劲了:“爹,我记得母亲出事后,你曾经去找过的顾飒,当时你的说法是,你狠狠教训过了她,她也保证以后不敢再来骚扰母亲,为什么她现在会出现在顾家?”
她清楚记得。
得知母亲出事后,她和父亲相继赶回家中。
当时的外祖父要找顾飒报仇,但是顾铭说,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他一定会给母亲一个说法。
不久以后,顾铭就带回一件女子的血衣,说是他见到顾飒以后,就以父亲的名义打了她一顿,打的她奄奄一息,几乎丧命。
后来是军侯府的老夫人出面,他才手下留情,饶了顾飒一条贱命,而且顾飒还跪地求饶,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顾家,出现在赵月面前。
“爹,当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顾飒今天会回来,而且看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
顾红嫣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弹起来,不敢相信的摇摇头。
“我知道了,是你在撒谎!”
“红嫣,住口,你胡说什么!”顾铭像是被人撕开了遮羞布,恼羞成怒的低吼。
这一嗓子,让顾红嫣断定他是在撒谎:“你当时根本就没有找顾飒给阿娘报仇,你说的一切都是你编的瞎话,是骗外祖父骗我们的,对不是?”
外祖父和舅舅得知母亲差点丧命的事情后,先是把父亲顾铭痛骂羞辱了一顿,然后就要杀到军侯府,杀了顾飒报仇。
是父亲极力保证自己会处理此事,外祖父和舅舅们才没有插手。
没想到,父亲所说的“教训顾飒”“打到她跪地吐血”“她哭着跪下求我,保证以后再不敢”的话,都是他胡编乱造,拿来忽悠大家的。
顾红嫣激动的跑向门口:“我去告诉外祖父和舅舅。”
“你给我站住!”顾铭一声嘶吼,抓起身边的茶壶砸了过去。
茶壶在顾红嫣脚边碎开,震的她连忙后退:“爹,你摔我?我要告诉我舅舅!”
顾铭也爆发了,冲上去抓着她的发髻,粗暴的拽回了屋子里。
“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你敢,我外祖父也会打断你的腿。”
“顾红嫣……”
“谁不知道,你那个户外郎的官职,是我娘求了外祖父才给你求来的,要是没有外祖父和舅舅,你什么都不是。”
顾红嫣牙尖嘴利,丝毫不管顾铭的脸色有多难看,愤怒的说着最畅快的话。
“外祖父和舅舅最疼我,要是被他们知道你打我,他们一定会加倍的还给你,到时候你断的可就不是一条腿了。”
顾铭刚在顾飒那里吃了亏,伤了嗓子,现在又被顾红嫣这样羞辱,偏又说不了话,气的抓起身边的凳子狠狠打在顾红嫣身上。
“你们都反了天了!你们都是我生的,我想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还想打断我的腿,还想和我父慈女孝,互相算计,我让你们算计,我让你们一个比一个不把我放在眼里。”
顾铭越说越恨。
他收拾不了顾飒,还治不了顾红嫣吗?
“你们都是我生的,我要你们生你们才能生,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去死……”
顾铭打红了眼,打的顾红嫣一边躲闪一边哭,幸亏周围的婆子丫环多,看情形不对,一起冲上来才将两人分开。
“你们给我听好了,把她给我禁足,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去……要是她不见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先挑断脚筋,再卖进青楼,滚!”
顾铭表面上温文尔雅,是个文弱书生,但是伺候过他的人都知道此人骨子里的阴狠。
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不管死活,说送出去冲喜就冲喜,还能管他们这些奴才的死活吗?
顾府被他挑断脚筋手筋,重新发卖的奴才可不少。
顾红嫣被关进了闺房,门窗都用木棍契死了,只留下一个送饭的盘子大小的窗口。
顾飒第二天早上起床洗漱时,听说了这件事。
“你没听错?我爹把顾红嫣……关起来了?”
桑娅一脸的八卦,小鸡啄米般点头:“真的,绝对是真的,我亲自拐去那边看过,远远的就能听到顾红嫣的骂声呢,真过瘾。”
锦络为顾飒梳着发髻,若有所思:“小姐,小心点吧,赵月的父亲是赵家的旁支,你前些天刚弄死了赵家的金赵氏,现在又搞赵月,我估计赵家不会放过你的。”
“嗯,”顾飒淡淡的应着,挑了个金粉色的珠花:“用这个簪发。”
锦络“啧”了声,无奈的看着镜子里的她:“小姐,你可别不把赵家放在眼里,他们家虽然没人坐上大官,但是女子都嫁的不错,夫家不是有钱就是有权,不可小觑的。”
赵家与那些中庸之道的大家族不同。
别人家多是规劝自己的族人弟子好好读书,以后走仕途当官,壮大家族,光宗耀祖。
但是赵家更喜欢在女儿身上下功夫,从小就教她们一些闺房秘术,好让他们嫁入夫家后,可以轻易的拿捏夫君。
也是借着赵家女儿们姿容姣好,身段娇媚柔婉,才在京都觅得了一些良婿。
比如顾铭这种潜力股,一旦勾上姻缘了,就再托关系为他们升官上位,以保证更强大的裙带关系。
锦络再一次叮嘱道:“赵家女儿的夫家,不是有权就是有钱,咱们现在要做生意,保不齐就遇到赵家女婿们,这些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肯定会给咱们穿小鞋。”
桑娅突然将一张信笺放在梳妆台上:“信鸽刚送来的。’
“是应阁,他让我们过去,”顾飒扫了眼信,点了油灯将信烧掉:“不知道他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几天忙着接手的军侯府的财产,没工夫去铁匠铺。
算算日子,铁匠铺应该已经步入正轨。
她所要的十字弓弩应该也要有消息了。
让顾飒没想到的是,再见到应阁的时候,他已经拿出了一把打造好的十字弓弩。
“这是第一把,所有的零部件都是我亲手打的,组装也是我一个人完成的,不知道合不合小姐的意。”应阁说的谦虚,但是表情是难以掩饰的得意。
整个大梁朝,一级炼器师都不见得能造出这么精密的武器。
虽然图纸是顾飒提供的,但是他亲手做出来的,骄傲之色难以言表。
顾飒端起十字弓弩,看了眼校准器,调准了精准刻度,挑手瞄准远处的柳树。
“嗖!”
弩箭破空,一根柳枝应声而断。
“弹力有顿挫感,回膛太慢,图纸拿来,我修一下。”
她重新改了一下图纸的尺码数表:“接下来的就按照这个标准来。”
“那这一个?”应阁问道。
“这个就留给我了,算是我的纪念品!”
顾飒要了几张软皮子,预备回去以后再设计个弩套。
“什么军侯府的小夫人,顾家姑娘的,没有?我们这是铁匠铺子,来这里的都是大老爷们,没你们要找的人,起开,别耽误老子干活!”前院突然传来匠人的斥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