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了槐花镇多年不认路。”姜映梨不解,“难道何家车夫不认路?”
何夫人一噎。
姜映梨看着地上摆着的两个大箱笼,“对了,这年礼抬回去吧!”
何夫人见姜映梨油盐不进,心中委屈之余,不禁着恼,“阿梨,你非要跟我分得这般清楚吗?是,这么多年我不曾来探望你,是我作为母亲的失职。”
“可我也有苦衷。我身份卑微,又是二嫁之身,若非有幸,何以能入何家大门?上头有强势婆婆,下面是两个难缠的继子女,我日日如履薄冰,唯恐一脚踏空,就沦落深渊。”
说到这,何夫人就悲从中来,她指着何容瑾道,“你再看看你弟弟,他虽是何家公子,却也不能跟何荣轩等人比拟。他为你得罪了何荣轩兄妹,现今老太太着恼了他,觉得他吃里扒外。”
“但就是这样,我想着趁着过年好氛围,说服了老爷,邀你过府一叙,大家把误会说开,以后都和和美美的岂不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何必与何家以卵击石。”
“我这一片苦心,你为何就是不明白?”
何容瑾扶住踉跄的何夫人,蹙眉低声唤道,“娘,您快别说了……”
“我为何不说?旁人只看到我在何府锦衣玉食,山珍海味,谁懂我心中酸楚?”何夫人眼眶微红,“阿梨,既然何家给了台阶,你何必非倔着不放?你就当心疼心疼为娘不行吗?好歹我也十月怀胎生了你。”
李玉珠本来悄然退出去准备茶水,让出空间给她们母女几人,不曾想一会儿功夫就听到屋里吵闹起来。
她一惊,回来就听到何夫人这番苦口婆心的劝诫以及诉苦。
“……何夫人,您先喝口热茶缓缓。”
“沈嫂子,你帮我劝劝阿梨吧!她怨我恨我都认了,但总得给我机会补偿,而不是母女反目成仇。你也是当娘的,定然是能明白我的心情的,是不是?”
何夫人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握住李玉珠的手恳求。
李玉珠手一抖,热茶险些溢出来,她堪堪放回桌上,硬着头皮接话,“阿梨自有主张。”
顿了顿,怕何夫人没听明白,她补充了句,“我都听她的。”
除了牵扯到自家娘家人,其他事情上,李玉珠是绝对全站姜映梨的。
其实,她也摸不准何夫人的具体心思。
要说何夫人疼姜映梨,上回她还亲自下场来劝姜映梨跟自家儿子和离,成全自家继女。
但要说何夫人不疼姜映梨嘛,她这大包小包的也没少送东西,言辞间也很是关切。
何夫人一噎。
李玉珠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她不曾见过当婆婆这般利索信任儿媳的。
一时间,她心情颇有些复杂。
她本以为姜映梨这亲事实是糟糕,丈夫瘟神,婆婆挑剔,公公早逝……
如今看来,沈隽意勤奋上进,俊美清隽,婆婆懂事明理,不爱管闲事……还无需侍奉公公。
姜映梨突然开口的问话,拉回了她的心神,“既然谈不拢,那趁着现在雪小,赶紧回去吧!下次别再来了!”
“阿梨!”何夫人喊住她,抿唇,“你如何才肯跟我们回去?”
姜映梨回头,“谁让你们来的?”
何夫人咬了咬唇角,半晌,她似是终于扛不住,缓缓道,“是我家老爷。阿梨,我的话不是骗你的,我们是真请你与那位大夫前去府中看诊的。”
顿了顿,她继续道,“何家想讨好平阳世子,听说你曾经见过世子几面,就想邀你过府。一来是打探打探消息,以查得世子喜好,二来则是……希望你在世子跟前说说好话。”
“听说平阳世子的娘舅谢家出了几位朝中大将,长年驻守边境,何家年前积压了一批货物,只得跟军营交易。不但能回本,还能搭上谢家的关系,此后也许有机会打通去关外的商队。”
何夫人略略讲了几句,姜映梨瞬间明白过来,她嗤笑一声。
“我可没这般大的本事,能说动平阳世子和其娘舅家。”
何夫人急忙道,“但是平阳世子很是看重你,他……”
似乎察觉到自己说岔了嘴,何夫人又连忙住了口。
倒是懵懵懂懂的何容瑾此时才反应过来,他惊愕,“娘,我们不只是邀姐姐过府过年吗?怎么,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牵扯这么多事情来?
何夫人没有理会傻白甜的儿子,而是顿了顿,目光坚定道,“阿梨,何家能给你更好的。”
顿了顿,她朝着李玉珠和何容瑾道,“让我们母女说两句体己话吧!”
李玉珠担心地望了眼姜映梨,便领着一步三回头的何容瑾离开了正屋。
姜映梨扯了扯唇角,“你想说什么?”
何夫人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露出里面一块精美绝伦的玉佩,送到姜映梨跟前。
“什么意思?”姜映梨没有接。
何夫人小心翼翼地取出玉佩,触手的温润让她有些恍惚,她絮絮叨叨道,“这是何家主母代代相传的玉佩,乃是以极品上等和田玉所雕刻,这上面是刻着的是何家的家徽……”
是她一辈子都没得到过的玉佩。
姜映梨不耐烦听这些,她淡淡道,“有话直说,别绕弯子了。”
何夫人定了定神,抬头看向姜映梨,语气郑重道,“阿梨,你跟沈隽意和离吧!”
“哈?”姜映梨以为听错,她摸摸耳朵,“何玲瑶还没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