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螺挤开姜映梨,上前扶住少年:“世子,您感觉怎么样了?”
少年还在剧烈喘息,他没有理会红螺,蹙着眉头,目光落在姜映梨身上。
红螺抖了抖身体,连忙解释道:“这,这是大夫带来的药童。是奴婢的不是,让她冒犯了您……奴婢这就赶她出去。”
世子什么都好,就是颜控且脾气暴躁,为了稳定病情,府中一贯是满足世子所有要求的。
说着,她朝着旁边的丫鬟厉声喝道:“还傻站着干嘛?还不把人轰走!”
胡掌柜一脸惊愕。
姜映梨刚救了人,他们竟还要赶人走?
姜映梨避开丫鬟的手,俯身捡起背篓,淡淡道:“我自己走。”
她刚转身,身后传来沙哑嗓音:“站住!”
红螺:“世子……”
“闭嘴!”少年恶狠狠地刮了她一眼,“轮得到你做主?”
他虽性格刁钻,但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刚才他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了,是这个胖女人拿出的奇怪东西救了他。
虽然味道很奇怪,但效果还是很好的。
比起她的丑容辣眼睛,他更在意自己的性命!
红螺眼睫颤了颤,急忙起身,朝着姜映梨躬身福了福:“对不住,姑娘,都是奴婢的错。”
姜映梨皱了皱眉头,抬眼望去,就见少年的眼眸亮得可怕,“你方才拿的是什么?给我。”
“用空了。”姜映梨当然不可能把原版的吸入剂给他,“世子现在情况还有些危险,最好让大夫看看!”
平阳世子不信,他眯了眯眼,“你懂医术?”
姜映梨指了指旁边毫无存在感的胡掌柜,模棱两可地重复道:“我是他的药童。”
胡掌柜连忙站起来,赔笑拱手道:“世子,我是来给您看诊的。”
红螺解释道:“这就是前儿个侯爷那边的姜姑娘推荐的。据说他把上官大人的怪病都治好了,所以,陈嬷嬷就让他来试试!”
陈嬷嬷就是世子的奶嬷嬷,在山庄里颇有话语权。
姜映梨挑了挑眉,心中了然。
果然,是姜青柚做的好事!
胡掌柜擦了擦额角的汗,主动道:“我给您把脉!”
他慌忙拿出箱子里的脉诊,又去撩世子的衣袖,世子手一抽,指了指姜映梨:“你来。”
“世子……”
世子边咳嗽边瞪眼:“听不懂?”
胡掌柜为难地看向姜映梨。
这可怎么办是好?
红螺的头低得愈发深了,世子惯来心眼小,又性格刁钻,这是想为难人。
毕竟她方才拒绝了世子。
姜映梨顿了顿,大步走到床边,朝他抬了抬下巴:“手。”
世子把手送到她跟前,目光如毒蛇紧紧地锁着她。
姜映梨视若无睹,抬手摁在他脉上,过了会儿,她收回了手。
世子冷冷地看着她:“我得的是什么病?”
姜映梨望着少年英俊的脸,慢慢吞吞道:“速脉。我观世子喘以气息言,哮以声响鸣,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张口抬肩未喘症,而喘气出入,喉间有声为哮症,哮喘必兼喘,而喘症不必兼喘。故而,是为喘鸣。”
“想来,是世子打娘胎就带出来的病症,随着年岁渐长,故而愈发严重了。”
胡掌柜惊呼了声,“喘鸣……”
得喘鸣者,多数都少而夭折,平阳世子能养得这般好,还能活到这般大,也是府中用了心,很是难得!
平阳世子面无表情,“哦,那我这该如何治好?”
胡掌柜忍不住插了句嘴:“世子殿下,这喘鸣素来无法治好,只能保命……”
“你是什么东西?”平阳世子斜睨着他,满眼不耐,“本世子问的是她。”
胡掌柜被骇得浑身一震,急忙低下了头,心里已然是隐隐后悔。
姜映梨并不为所动,面上依旧平静,“世子,我东家所言不错。喘鸣的确不可能全然治好,只能以保全为主。用药是一方面,环境却是另外一回事。”
“哦?”
姜映梨继续道:“喘鸣者不但生活细节上需注意,住所也不能含糊。特别是如今秋海棠盛开之时,花粉繁多,极其容易诱导喘鸣。”
照她说,这平阳世子得了哮喘,还敢住在鲜花灿漫的山庄,也是心大。
红螺低呼一声,惊讶地看了眼姜映梨:“世子的确是自住进山庄后,喘鸣才复发的……”
她没想到姜映梨竟真一眼看穿了她家世子的病症。
要知道先前府中延请过御医,就是御医看出病灶为喘鸣,并说只能吃药保命,故而平日里府中都把世子看得如同个宝贝,一直精心呵护着,才让世子能得以长至今日!
此次世子出门来云麓书院读书,一是为让上官鸿指点,若是能在科举里中举,如此一来,世子承爵才是当真实至名归!
二则是京都干燥,而此地气候湿润,对世子喘鸣有好处。
“你也治不好?”
姜映梨指了指胡掌柜:“我东家会给世子开药,只要世子配合,会对世子的病情有所缓解的。”
胡掌柜一脸懵逼,又赶忙颔首赔笑配合。
平阳世子目不斜视:“我要方才你手里那种药。”
他知道那才是真正的救命药!
姜映梨:“……眼下是真没有了……”
“我可以给高价!”平阳世子手指不耐烦地动了动。
“待我们回去重新制。”姜映梨立刻回道,“是吧,东家?”
虽然不能拿出塑料瓶子,但她可以回去找人定制竹子或者是瓷器的!
胡掌柜挺直腰杆,附和道:“是。”
随后,平阳世子也没再为难他们了。
姜映梨让胡掌柜开了对付哮喘的方子,又按症状留下了茶碱缓释片,采取中西合璧的治疗法。
平阳世子也大方,先给了五十两定金,以外等送了吸入剂来,再付尾款。
姜映梨拿着钱,一脸笑眯眯,对先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胡掌柜满脸汗水,直到被人恭敬地送出去了山庄门,他才像是活过来,看姜映梨开开心心数钱的模样,忍不住道:“你都不害怕吗?”
“怕什么?”姜映梨满足地把钱收好,不解道:“光天化日的,就是世子真想对咱们做什么,也不会是在山庄里的。”
“可刚才世子的眼神很可怕啊……”胡掌柜现在两股都战战,他是无法理解姜映梨的淡然,他真的好怕把命丢在里面。
姜映梨前世也给大佬看过病,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气势再强能强到哪里去。
“那也不会吃了你。走吧!”
而此时山庄里,红螺安排人去抓药煎药,看世子一脸若是所思,她好奇道:“世子,我们真要听那姑娘的话,搬离山庄?”
平阳世子已经服用了西药,现在呼吸顺缓了许多,感觉也很好,至少比以往很多次发病的状态都要好。
他睡意弥漫,打了个哈欠,淡淡觑她一眼,“你想留下,可以留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丑女人可以治好他,这种准确的直觉每次都能让他转危为安。
所以,他自然是相信姜映梨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