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牵知道这一箭射下去的后果,她拼了命地想要躲避,却无济于事。
“南流渊,你会后悔的!放开我,放开我!”
她大叫着,声嘶力竭。
可南流渊还是借着她的手,向玄苍射出了一箭。
“嗖”的一声。
只见那支箭划破夜空,带着嗡鸣,直奔玄苍的胸膛而去。
“噗”的一声,准确无误地刺入了玄苍的左胸。
玄苍的身子往后趔趄了一下,由于箭矢巨大的惯性而几欲坠马,黑风因为主人的震动而嘶鸣。
马蹄踢踏,在青石板路上格外响亮。
“不!”
随着云梦牵的一声哀鸣,南流渊终是满意地放开了她,仰天大笑。
似乎玄苍死去,比得到天羽江山更让他感到畅快!
“玄苍,对不起……”
泪珠串串,云梦牵骤然回身,一双美眸忽然变得异常冰冷狠戾:
“南流渊,你真可怜!”
话音落下,她双手撑住城墙,飞身而下。
玄苍,我来了!
身后的南流渊猝然瞪大了眼睛,伸手就去抓她。
可是,他只感觉到了她的裙角从掌心划过的刺痛,却什么也没握住。
“王子妃!”
和坦与莫图还未爬上城墙,便看到云梦牵的身影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不要!牵牵……”
南流渊伏在城墙上,亲眼看着云梦牵的身影似一片落叶般飘然而下。
他的心,仿佛真的碎了,再也拼不起来。
她说,他真可怜。
他哪里可怜?
他已经杀了她最爱的人,他成功了,他才不可怜!
可此刻,他为什么没有杀人的快 感?
他的心,空落落的,疼得他不能呼吸……
然而,就在他以为云梦牵会血溅承天门的时候,他看到了什么?
玄苍挥起长剑,一剑斩断贯穿了他左胸的箭。
踏马飞身,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向下坠落的云梦牵,又稳稳地落回了马背上。
她,被他抱在怀里,护若珍宝。
“牵牵……”
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牵牵,醒醒,没事了。”
云梦牵感觉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听到玄苍的声音?
那样温柔,那样深情,就像那天晚上在九华宫里,他抱着她,耳鬓厮磨。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头顶上竟真的悬着玄苍的脸。
梦里的他,还是那般英俊逼人,宛如天人。
她抬起手,试探地抚上他的脸颊,温热的。
“我……死了吗?”
她喃喃地问。
她看到玄苍笑了,一双坚毅的眼中,泛着泪光。
“我还活着,老天怎么敢收你?”
他的话,还是那么霸道。
“我没死?不是做梦?”
她睁大了眼睛,勾住他的颈子,痴痴得可爱。
他用额头蹭着她的:
“能在梦里见到我,也是
美梦。”
他们旁若无人地相拥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染上了喜悦。
云梦牵紧紧地抱住他,心有余悸。
所以这一世,她还是改变了结局。
依然是承天门,可她却没死,她还能活着与玄苍一起看日升月落,花谢花开?
是玄苍,再次以自己的性命相搏,才换回了她的命。
她望着他左胸上的箭,所以他是故意吃了南流渊这一箭,只因为无人知道他的心脏长在右胸。
“你的伤……”
她担忧地望向他。
他却笑着:
“无妨。”
直到承天门上传来南流渊的声音,才惊醒了马背上的他们。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
南流渊瞪大双眼,近乎于疯狂地看着玄苍。
他明明射中了他的心脏,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玄苍将云梦牵扶坐在马背上,朝着承天门上冷冷一笑,随后道:
“拿弓箭来。”
立刻有面具人递上了弓箭。
玄苍拉弓搭箭,瞄准了承天门上的南流渊。
向来沉稳的南流渊,此刻已经有些失了方寸。
原以为玄苍会死于他的箭下。
如今他不仅没死,还导致他连最后的筹码也没有了。
他还拿什么跟他斗?
他想退下承天门,然而左右,和坦与莫图已经围了上来,让他退无可退。
玄苍的声音在承天门下响起,
冰冷低沉,却有如钟声的嗡鸣,震荡着夜空:
“南流渊,什么人才是天选之子,看懂了吗?”
南流渊越发地不可置信:
“为什么?你到底是谁?什么天选之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至于你,我会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谁。一个祸乱宫闱、玷污了皇室血脉的人,遗——臭——万——年!”
话音落下,玄苍松了手,拉满的弓骤然将箭弹出。
那羽箭划破长空,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南流渊的心脏,直将他钉在了身后的廊柱上。
南流渊挂在了那支箭上,脚尖离地,眼睛瞪大。
直到死的那一刻,南流渊也不明白,他究竟哪一步走错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是天羽的太子啊!
这江山本就该是他的!
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一步登天,为什么?
死前那一刻,他是看着云梦牵的,那双瞪大的眼睛好像在问:
“牵牵,我到底哪里可怜?”
南流渊一死,天羽的士气骤然颓败。
承天门上,原本还在抵抗的侍卫望着南流渊的尸体,纷纷缴械。
承天门外,原本前来救驾的各路府兵亦纷纷投降。
“冲!”
南济的军队士气大涨,只听南济一声号令,士兵如出笼的斗兽,奋勇向前。
原以
为打开城门还需要一些时间。
谁料,城门却在这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偌大的城门内,宋运诚孤身一人站在那里,稳如泰山,处变不惊。
他朝玄苍和南济一拱手:
“玄苍王子,王爷,在下今日为两位大开城门,只有一个不情之请。”
玄苍与南济对视一眼。
南济道:
“宋大人有话请讲。”
宋运诚说:
“圣上必败,在下只恳求二位,不要滥杀无辜,不要让天羽血流成河。否则,二位便先从在下的尸体上踏过去。”
南济哈哈大笑起来。
笑够了才道:
“宋大人还是如此仁德,只是给南非齐那种小人当差多年,实在是可惜了。”
玄苍道:
“宋大人放心,无辜之人不该死,该死之人,定不无辜。”
“那在下就放心了。”
宋运诚说罢,走到了最边缘,做了个“请”的手势。
玄苍将云梦牵拢在身前,低低地在她耳畔说道:
“准备好了吗?”
云梦牵的心怦怦跳着。
其实她一直在准备着、期待着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她有些不敢想象这是真的,她的前世今生,都像一场梦。
“嗯。”
她用力地点头。
玄苍勾唇一笑,双腿夹 紧马腹,黑风抬起前蹄长嘶,载着二人长驱直入,冲进了承天门,直捣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