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牵当时就懵了,她不信邪地把每一块点心都掰了开,却无一例外都是红豆作馅。
云景天说她任性妄为,她当即反驳,接下来得到的,便是云景天的一巴掌。
她不服气,刚刚明明吃到了砂子馅,怎么转眼就没了?
云景天见她不肯认错,便叫人掌她的嘴,打到她肯承认错误为止。
云景天吩咐完便离开了,待他走后,云梦蝶却马上擦干了眼泪,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后退一步,云梦牵这才看到,原来刚才她吃到的砂子馅,被云梦蝶藏到了裙子底下。
可是整个上将军府的人,没有人关心她是否冤枉、是否委屈。
大家都像看热闹一样,看着下人一下一下地掌她的嘴,直到打得她两颊红肿、渗着血丝,打得她嘴角裂开鲜血淋漓,打得她昏倒在地,柳姨娘才叫人把她送回母亲的院子里。
临走还撂下一句话,让母亲好好教教她规矩。
如今她看着云梦蝶,才知道自己那时候有多傻。
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在上,谁在下。
只要今天她坐在上首,就能不分是非、甚至颠倒黑白的欺辱云梦蝶,就似从前云梦蝶欺辱她一样。
呵
……这世道真是讽刺!
如今看着云梦蝶被打得两颊红肿、渗着血丝,看着她被打得嘴角裂开、鲜血淋漓,看着她摇摇欲坠,却再也激不起云梦牵的良善之心了。
有些人啊,就是需要这样好好地教教她规矩,才能认清自己的地位。
她受过的苦,怎么能不让云梦蝶也尝尝呢,这才公平!
前厅门外,云梦蝶带过来的两个丫鬟想要上前阻拦一下,云梦牵却抬眸淡淡地一瞥。
那两个丫鬟对上云梦牵的目光,明明一双桃花眼明眸善睐,可是此时却迸射着寒光,怎么看起来如此瘆人?
丫鬟顿时止步不前,绞着自己的衣角,低低地垂下了头。
如今谁都知道,从前的上将军府嫡小姐,已然因为护驾有功,一跃成为了郡主。
即便没有别的郡主那么大的排场,可仍是深得太后娘娘喜爱的。
何况这位郡主的夫君是漠北战神,身边还围绕着几位皇子,谁敢得罪?
也就云梦蝶不知死活,还以为自己是从前上将军府最受宠的那个大小姐?
岂不知,跟众星捧月的云梦牵一比,如今简直是云泥之别。
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敢跟郡主叫嚣。
这丫鬟也是真会想,刚刚思及
此,就听外面院子里传来了动静。
有人来报,说是永安王来了。
丫鬟心里一惊,永安王,天羽大皇子?
啧啧啧,连永安王都要纡尊降贵亲自来梧桐苑见云梦牵,这样的长宁郡主谁敢得罪?
听闻南流渊来了,云梦牵便示意绮兰住了手。
心下立刻盘算着,上次她邀南流简来此,借着醉意特意跟他倾诉了自己的委屈,其实不过是想挑拨南流简与南流渊的关系。
南流简一直因为没能保护好她而自责,所以她断定,南流简回去后一定会去质问南流渊。
却没想到,他动作竟然这么快。
南流渊找上门来,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事。
不过她日后还想要抱紧南流渊的大腿,可不能真的把人得罪了。
于是赶紧起身出去迎接。
刚刚走出前厅,便见南流渊大步而来。
他的面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沉稳模样,一双眼睛噙着深不可测的光,却毫不避讳地落在云梦牵的身上。
云梦牵走上前,深深一福:
“永安王安好。”
南流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唇边却缓缓勾起一丝笑意。
心中暗忖,这只小狐狸,表面上一副纯洁小白兔的模样,其实心思却多得很。
他伸出手,
亲自扶起了云梦牵,直到她抬眸,他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刻,心中却忽然一紧。
他知道自己想她,却没想过原来思念也会泛滥成灾。
就比如此刻,他只想将她拥入怀中,死死地琐住、亲吻,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头里。
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念头,强烈到他难以克制。
尽管他一直将自己克制得很好,甚至不让人看出一丝一毫。
强烈的欲望让他的手上不自觉地用了力,将她的手腕越握越紧,直到她轻呼出声。
“王爷,好疼……”
南流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垂眸看了一眼云梦牵的手腕,却面不改色道:
“长宁郡主这身子还是如此纤弱,看来本王上次送来的补品不够好。”
说着,他才缓缓放开了云梦牵,仿佛刚才的失态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云梦牵却垂下眼帘,娇柔道:
“承蒙王爷抬爱,长宁是有烦心事,与王爷的补品何干?”
“哦?”
南流渊淡淡瞥了一眼前厅里的光景,随即轻笑道,
“看来是有人惹长宁郡主心烦了?”
云梦牵顺着南流渊的视线看过去,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也是在这时,云梦蝶发现南流渊来了,好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忽然声泪俱下地朝南流渊爬了过来。
“王爷……王爷……”
南流渊却是站在原地未动,只是神色淡淡地看着匍匐而来的云梦蝶。
云梦蝶一路爬过来,好像虚弱得快要昏死过去,直到匍匐在南流渊的脚下,才啜泣着道:
“王爷救救臣女吧……若不是王爷前来,臣女怕是要被打死了……呜呜……”
南流渊看了一眼云梦蝶的脸颊,真真是触目惊心,把一个新妇的脸毁成这样,他真没想到,原来云梦牵还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不过这个云梦蝶,他可从未放在眼里过,从前甚至连正眼都不曾瞧过。
若非念在她是云景天的女儿,若非念在她要嫁给玄苍,恐怕他今天也不会多这个嘴。
“人也打了,气也出了,她好歹是你夫君未过门的妾室,也别做得太难看了,以免落人口实。”
云梦牵心中冷笑,南流渊今天肯为云梦蝶说话,无非是看在云景天的面子上,当她不知道?
不过的确像他说的,云梦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何必急于一时?
“王爷说的是,过几日她就要进门了,我不过是先教教她规矩而已,调教好了才能送到夫君的身边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