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和坦与莫图分别站在房门两侧,隔着院子看着玄苍怒极攻心的模样。
和坦不由得轻叹道:
“啧啧……你猜爷会不会立刻去梧桐苑,把那个冷寻给扔出去?”
莫图不理他,仍旧抱着刀,只是看着玄苍。
和坦也不管他的态度,继续说道:
“前几日爷才刚刚说,要等到王子妃最需要他的时候再出现,可我看着,爷怕是已经按捺不住了,真是啪啪打脸!”
莫图还是不说话。
和坦又自顾自地说道:
“要不咱俩打个赌,若是王子妃再这样笑下去,看看爷还能再撑几天?我赌……两天?”
见莫图还没有理他的意思,和坦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跟你说话呢!”
莫图终是舍得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
“我赌,爷还会再赏你一副哑药。”
“你……”
和坦一听,立刻瞪圆了眼睛,站直了身体,举起了拳头,却怎么也不敢打下来。
最后只能咬咬牙:
“好,你赢了!”
梧桐苑里,冷寻一个接着一个地讲着笑话,笑得云梦牵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用帕子擦拭着眼泪。
可是在冷寻看不见的地方,她却久久地对着一个方向,那是玄苍的小
院。
虽然正值午时,在院子里坐了许久,笑了许久,云梦牵的一双手还是冻得通红。
冷寻见了,半开玩笑地说道:
“进屋去吧,这天气越发冷了,我知道你身子不好,别再冻出个好歹来,还要赖在我的身上。”
云梦牵笑够了,感觉两边的脸颊都有些僵硬了,说话也变得不太自然,却故意拔高了声调:
“正好,酒菜也已备好,今日我陪着你好好喝两杯。”
“你还会喝酒?”
“怎么,我就不能喝酒吗?”
她这句话是对着对面喊的,只隔了不到两丈的距离,玄苍除非耳朵聋了才会听不见。
大门后的玄苍,深呼吸,闭了闭眼,咬牙切齿。
她居然要跟别的男人喝酒?
她是不知道自己酒量有多差吗?
一杯就醉,醉了之后的模样……真是让人恨不得把她吃了!
他听不下去了,她这是要把他逼疯吗?
大手握住了门闩,作势就要拉开。
可是身后,和坦却及时叫住了他:
“爷……”
他的动作一顿,和坦趁机走过来,低声道:
“爷,您不是说要再等等?其实奴觉得,王子妃是个有分寸的人,爷不必过于担心,若是爷真的这个时候出现,
恐怕也不是个好时机……”
若是云梦牵真的正与冷寻喝酒,岂不是尴尬?
再说以云梦牵那样倔犟刚强的性子,是不会服软的,玄苍又是个生气起来六亲不认的主,到时候二人免不了要争吵。
尤其对面此刻还有个冷寻,若是玄苍脾气上来,又要拿冷寻开刀,那可是对云梦牵有恩的人,这矛盾怕是会越闹越大。
玄苍明白和坦的意思,可这样的情况,让他如何放心得下?
云梦牵是个有分寸的人,可冷寻不是。
再者,今日的云梦牵,好像格外地失了分寸!
气死他了!
玄苍握着门闩的手收了回来,进退两难。
和坦又说:
“爷,要不奴去看看?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回来禀告爷。”
玄苍闭上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良久才微微点了点头。
和坦见状,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梧桐苑里,偏厅已经备好了酒菜,云梦牵端着一杯酒,对冷寻说道:
“事先声明,我如今身子虚弱,只能点到为止,冷公子倒是可以多饮几杯,我陪着。”
冷寻一听,倒也不勉强,他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何况是云梦牵?
他也端起酒杯,朝云梦牵举了一举,笑
着说:
“能有郡主作陪,冷某已是荣幸之至,我先干为敬。”
说罢,冷寻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云梦牵则把酒拿到唇边,用舌尖舔了一下,那辛辣的滋味已经烧灼得她小脸发皱。
冷寻见状不由揶揄:
“你这还真的是点到为止!”
云梦牵也不反驳,放下酒杯便给冷寻夹菜:
“冷公子喝得高兴便好。”
“自然高兴。”
……
二人边吃边喝,云梦牵不时地沾一口酒,一杯酒几乎不见下。
冷寻则是吃得开心,喝得高兴。
他才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她喜欢,他便奉陪到底。
云梦牵不过是做给对面看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玄苍。
如果玄苍这么沉得住气,她便还有第二招、第三招……总能引出他的。
左右她是要在这一条路上持续走下去了。
然而,酒过三巡,冷寻已经微醺,对面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未时已过,看来玄苍是不打算出现了,云梦牵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冷寻单手撑着额角,看着云梦牵道:
“你会遵守承诺吧?”
“嗯?”
云梦牵看向他,但见他眼中的深意,方知他问的是什么。
她微挑眉梢:
“我不是还
有把柄在你手上,你怕什么?”
冷寻心里一紧,若是她知道云景天的事是他捅出去的,还会像现在这般好说话么?
可面上他却笑着:
“是啊,还是这种交易来得实在,那些情情爱爱的,最靠不住了。”
“可是……直叫人生死相许的,也是情爱啊!”
她转过脸,看着玄苍的方向,灿然地笑着。
在爱上玄苍之前,她也觉得情爱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可是在玄苍为她生死相许之后,她才明白,靠不住的其实不是情爱,而是人啊。
若是这世上的情人都能像玄苍爱她一样的爱着,恐怕就没有情爱靠不住这一说了。
她的话,终于让冷寻的眸色暗沉了下来。
玄苍为了她可以赴死,她为了玄苍可以不顾一切,假以时日,他真的能得到她的心吗?
无妨,就算得不到,也好过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双宿双栖。
冷寻揉着额头“呵呵”地笑了,带着几分嘲弄,不知是在嘲弄她的话,还是在嘲弄他自己。
笑够了,他忽然站了起来,身体微晃,说道:
“时候不早了,酒足饭饱,郡主如果没打算让我留宿的话,那我便告辞了。”
留宿?
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