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后的玄苍,视线直接与云梦牵撞上,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他仍然着一身玄衣,隐在大门后的阴影里,即便对上了云梦牵的目光,可他却没有移动半分。
若是此刻有所动作,怕是她会发现。
门缝里的小娘子,却真的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神有些讶异。
“爷,王子妃刚刚……”
“嘘!”
身后响起傲其还是傲瑞的声音,他分不清,只不过现在绝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
因为他看到云梦牵绕过马车,竟朝着他走了过来。
饶是久经沙场的漠北战神,此刻那颗向来沉静的心,竟然有些慌乱的跳动起来。
若是她当真发现了他,他该如何说?
难不成要说,自从她离开寒香园后,他就买下了这座小院,只为了能时常从门缝里窥视她?
这种不雅之举,真的是他做出来的?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不不,若是她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发现了他就是阿仙,他又该如何解释?
如果让她知道他就是阿仙,她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
原本玄苍这个人在她的心中就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在望江楼里与她争吵,在巷子里逼迫她、强吻她,抢她的狼牙项链……
为了求证她
心里面究竟爱谁,他似乎做了许多幼稚的事。
越想,他的心跳越快。
不知不觉间,云梦牵距离他的大门,只有半丈远了。
他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秋日微凉的天气,他愣是渗出了一层薄汗。
云梦牵还在朝他走来,他几乎怀疑,她已经看到他了。
就在这时,梧桐苑的门口忽然传来沙生的声音:
“郡主姐姐!”
云梦牵的脚步停下,转过了身。
只见梧桐苑的门口,南流渊的贴身侍卫沈夜刚刚下得马来,远远地朝着她施了一礼。
她微微颔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从未打开过的大门,这才往梧桐苑走回去。
大门后的玄苍,虽然悬着的心放了下,却仍旧僵立着未动。
最近南流渊时常出现在她眼前,倒是追得紧。
可他也知道,她是根本不会选择南流渊的。
天羽的皇子们,她通通不会选。
“长宁郡主,王爷说明日来接郡主去给琼华院选址,还请郡主做好准备。”
沈夜如此说。
云梦牵问道:
“兄长也同去么?”
“王爷说,云公子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什么安排?”
“郡主恕罪,在下无可奉告。”
沈夜公式化地说完,上马走了。
云梦
牵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大门,这才转身进入了梧桐苑。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里,对面大门后的玄苍才终是动了动。
因为受伤又中毒的缘故,他许久不能练功,甚至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如今站了这一会,加上不知不觉地紧张,身体竟有些僵了。
微躬的身子好不容易直起来,他暗暗地吁出一口气,幸好没有发现他。
已经躲了这么久,实在不该在弥留之际被她发现这样的他。
转过身往房内走去,身后的德泽眼睛红红的,在看到他偷窥云梦牵之后,更是心酸得无以言表。
德泽跟在他的身后,傲其傲瑞不明所以,像往常一样跟了进去。
左胸的伤有些隐隐作痛,玄苍看起来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松。
“说吧。”
他看着傲其傲瑞。
傲其说道:
“爷,王子妃刚才带着绮兰去了冷家,并把绮兰留在了那里,看样子是为了照顾碧春。”
玄苍点点头:
“云公子呢?”
傲瑞说道:
“云公子今日买了些点心,又去了上将军府看望云大小姐,看来是想在云大小姐临走之前,尽力做一个好兄长。”
“他还住在悦来客栈?”
玄苍问道。
悦来客栈,
是距离梧桐苑不远处的一家客栈,云梓琛为了避嫌,从云家出来后便一直住在那里。
“是。”
傲瑞回道,随后将手中的包袱放到了桌上打开,露出了里面几个厚厚的本子。
“爷,这些是玄衣卫按照爷的吩咐,从栖梧铁矿、吉胡昊炎在栖梧的府邸、柳家在栖梧的商铺,以及漠北边境的冶炼场找到的账簿。”
傲瑞又接着说道:
“这其中包括了栖梧铁矿用柳家商队私运矿石的每一次交易,云景天与吉胡昊炎的银钱往来,柳家给云景天的分红,以及漠北边境的冶炼场往漠北走私兵器、铁器的交易等。”
玄苍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个账簿翻看了起来,接着又看了另一本,像是在确认账簿的真假。
傲其说道:
“爷交待过,像是这种账簿一般都分两本,一本明账,一本暗账,明账为假,暗账才为真,所以玄衣卫都是仔细辨认过才拿过来的,应该都是暗账没错。”
玄苍满意地点头:
“做的很好。”
傲其又道:
“爷放心,拿了暗账之后,玄衣卫又把事先做好的假账放了回去,短期内应该不会被发现。”
“把这些交给宋运诚吧,冷寻的那点证据太少,宋运诚想
找到这些账簿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帮他加快点速度。”
“是。”
傲其傲瑞转身想走,可不爱说话不爱笑的傲瑞,此刻的脚步却有些迟疑。
他又多看了玄苍几眼,忍不住问道:
“爷,您的伤势如何了?奴看您脸色不太好。”
一提到玄苍的伤,德泽在一旁又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可玄苍的伤乃是机密,除了他与莫图和坦,再没有人知道,以免引起玄衣卫动荡。
玄苍认真地审视了一会傲其和傲瑞,忽然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你二人生得实在太像,今后换两个不同的发式,免得新娘子认错。”
玄苍难得跟他们开起了玩笑,两人微微有些吃惊,随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才转身离开。
这样的玄苍,即便脸色不太好,想必也无甚大事,大概是他们多虑了。
待两人走后,德泽终于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爷,您还有心思说笑……玄衣卫若是没了您,该怎么办?”
德泽平日里爱笑,可内心实在柔软脆弱得一塌糊涂。
或者说,玄衣卫里的所有人都太依赖玄苍了,玄苍在他们的心目中,是犹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没有玄苍的玄衣卫,相当于失去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