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牵见碧春的模样,心里一紧:
“你都听到了?”
碧春紧紧抓着她的手,用力压抑着哭声,哽咽道:
“他们不是人!”
她知道云景天来者不善,怕云梦牵吃亏,所以不敢走远,便一直站在后门偷听。
起初听云梦牵说起云梦蝶的病以及云景天养着她的目的时,她只是生气,似乎还没有到出离愤怒的程度。
可是今日亲耳听到云景天说了什么,她才明白云景天是怎样的衣冠禽兽。
他根本没把云梦牵的性命放在眼里,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就能被他拿来随意牺牲吗?
碧春不明白,堂堂的天羽上将军,怎么会如此没有人性?
云梦牵用帕子帮她拭泪,笑着安慰道: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哭什么?”
云梦牵越是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碧春就越是心疼。
没有人会知道,罗寄风和云梦牵在碧春的心里到底占了多大的分量!
碧春用力抹了抹眼泪,理智一点一点地回笼,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也不是埋怨的时候。
现在她必须跟云梦牵一起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
“姐姐,如今大小姐发病,上将军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
让你去给大小姐做药引……”
说到这里,碧春想到了什么,眼睛里溢出一丝希望,
“对了,玄苍王子不是一直在找能代替姐姐的人吗?如今可有眉目了?”
提到玄苍,云梦牵的心情莫名就沉了几分:
“没有。”
听她说没有,碧春的眸子立刻暗淡下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上将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难道姐姐就由着上将军暗算你吗?他在暗,姐姐在明,上将军手握重兵,姐姐孤立无援,若是上将军想要对姐姐动手,简直易如反掌!”
是啊,她为什么总是孤立无援呢?
原本以为找到了靠山,可玄苍最终还是回到了仇人的身边。
她的身世,注定了她在这世上就是孤立无援的。
大概是因为已经有了前世的经历,所以在云梦蝶发病这件事上,云梦牵要淡定得多。
倒是碧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云梦牵面前走来走去,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去应对这件事。
她又想到了什么,在云梦牵面前站定,急切道:
“姐姐,不然……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公子吧?公子是上将军唯一的嫡子,他在上将军面前说话一定管用的……”
云梦牵怜爱地看着
碧春,反问道:
“你想让兄长与上将军反目吗?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兄长。何况我也不想让兄长因为我而为难,一面是亲生父亲和亲妹妹,一面是毫无血缘关系的我,你让兄长如何选择?”
“公子一定会选择姐姐的!”
碧春如此笃定着。
云梦牵却摇摇头:
“我倒宁愿他不选择我。若是兄长因为我而背叛他的父亲、背叛云家,我心难安。”
碧春知道云梦牵很在乎云梓琛的感受,因为云梓琛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求任何回报,却对云梦牵始终如一的人。
而且云梦牵说的理由她很能理解,且不说云梓琛选了云梦牵后,她会有多愧疚,若是云梓琛没有选择她而是选择了云景天和云家,她又该多么难过?
所以选择云梓琛,是一把双刃剑,无论他怎么选,他和云梦牵都会受伤。
碧春又焦急地走来走去,因为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站在云梦牵这边,真心为她着想。
她拧着眉头,终是想到一个人:
“不然……我们去找玄苍王子帮忙?”
闻言,云梦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便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别人不知道,碧春怎么会不知道云梦牵与玄苍之
间的事?
其实有些时候她总是会想,若是当初云梦牵的孩子没有掉,若是玄苍没有与云梦蝶定亲,若是一切还能回到最初,该有多好?
有玄苍在云梦牵的身边,谁都要忌惮三分,起码她不是孤立无援的。
也许云梦牵不相信,但碧春却从未怀疑过玄苍对云梦牵的真心。
哪怕他现在回到了云梦蝶的身边,可碧春就是觉得,玄苍的心还在云梦牵的身上。
因为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何况是玄苍那样冷酷的人。
但她亦知道,只要云梦牵打定了主意,那便会一路走到底,谁劝都没用的。
不是云梦牵自己认定的事,她绝不会被旁人左右。
碧春急得心慌意乱,还有谁,到底还有谁会站在云梦牵这边?
病急乱投医,她又站定了,说道:
“对了,我们还可以找恒阳王?永安王?请他们派人保护姐姐……”
云梦牵笑了笑:
“碧春,别说傻话了,他们凭什么派人保护我?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们?即便我去求了他们,我又该拿什么回报?”
其实云梦牵不能说的是,云景天与南流渊本就是沆瀣一气,南流渊又怎么可能为了她而得罪云景天?
而南
流简,她更不能与他再扯上关系了。
碧春见此路又行不通,灵机一动又道:
“对了姐姐,再过几天就是太后的寿宴了,不如我们进宫把这件事禀报皇上,就告上将军一个不仁不义,虎毒还不食子呢……”
“你觉得皇上是会保一个曾经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还是会保一个只懂得琴棋书画、纸上谈兵的县主?所谓京都第一才女,也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供太后和皇上取乐罢了。何况世间尚有观世音菩萨割肉救母的传说,让我为庶姐割腕取血入药,在他们看来又能是多大不了的事?若是我不肯,反倒会落下一个薄情寡义、不念手足亲情的名声,到时错的人就是我了。”
碧春知道云梦牵说的都对,可她就是着急啊!
急得除了掉眼泪,已经想不出任何办法了。
“姐姐,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啊!”
碧春握着云梦牵的手,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云梦牵却始终笑着安慰她:
“别胡思乱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的不幸被抓去做药引,也不过是七七四十九刀,受些皮肉之苦而已。至少在云梦蝶的红疹消退之前,我暂时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