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担心他,她却只会把他当成登徒子,将他的真心变成了笑话。
他大步朝她走来,她一时不知其意,只能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身体撞在桌边。
一抬头,他的脸已经在眼前放大。
他的双臂撑在桌边,将娇小的她禁锢其中。
身体缓缓前倾,渐渐逼近,直到逼得她不得不双手撑住他的胸膛。
“冷寻,你想做什么?”
由于姿势太别扭,她的声音不由染上了一丝颤抖。
而他非但不躲,反而像一只豹子似的突然凑近了她的唇。
咫尺之遥,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唇边,灼热而急促。
她下意识地偏过了头,用力想要推开他,声音冷得能滴出水来:
“冷寻,如果你连朋友都不想做,我会成全你。”
冷寻突然靠近,她不害怕、不悸动,甚至不在乎他想要做什么。
此时此刻,脑子里出现的人,竟是玄苍。
刚才冷寻说,他的确是疯了。
其实很多时候她也觉得,她的确是疯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时常想起玄苍,好像任何一个男人的靠近,都会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他。
想他如果知道有另一个男人如此对她,他会作何反应。
他会生气吗,会嫉妒吗?
还是会一笑置之,毫不在乎?
可笑的
是,她不仅会时常想起玄苍,还会去揣度他的想法。
所以她觉得,她也是疯了!
还有……她又想起了面具人。
想起了面具人那个悄无声息的额头吻,他柔软干燥的唇触碰到她的肌肤时,不可否认的是,她毫无预兆的心动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动,她说不清。
她只记得她当时的心情,她可以不知道他的样子,可以不知道他的姓名,但她却丝毫不抗拒那个吻。
她甚至想,如果他想要她,她也愿意。
记忆中的面具人,在对待恶人时,是那样的冷酷残忍、干脆利落。
可是在对待她时,却是那样的温暖、温柔,让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有时会想,面具人到底是谁,为何会对她如此?
她将自己认识的男子都仔细回想了一遍,却没有一个人似他那般。
就在她想着玄苍、想着面具人的时候,眼前的冷寻却笑出了一丝苦涩:
“你的双手如此用力,难道感觉不到我的心跳吗?”
他的心跳?
听他如此说,她的注意力下意识地转移到了他的心跳上。
才发现,健硕的胸膛下,他的心跳强劲有力,一下一下震荡着她的掌心,只是快得让她难以招架。
她像碰到了烫手的山芋一般放开了双手,却由于
惯性的作用,整个人往后倒下去。
可倒下去的时候,又像溺水之人拼命的想要抓住最后一棵稻草,一把抓住了冷寻的衣襟。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冷寻眼中的那抹笑,苦涩中添加了一丝邪恶: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欲拒还迎、投怀送抱吗?”
云梦牵的脸色一沉,冷寻的撩拨于她而言,除了无聊,没有任何意义。
她忽然卯足劲,一把推开了他,嘲弄的笑了一下:
“你喜欢怎么理解都可以,左右冷镖头的异想天开已是无人能及。”
“与其说成异想天开,不如说这是我给自己制造的希望,爱上你似乎是一件苦差事,若是连希望都看不到……也许我会被黑暗吞噬。”
冷寻脸上的笑渐渐凝住,眼中透出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终是转身离开。
云梦牵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却对他的话很是不解。
被黑暗吞噬……是什么意思?
关门的时候,冷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与刚才冷冽的模样不同,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放浪:
“我在楼下等你。”
即便感觉到刚才的冷寻与平日有些不太一样,但云梦牵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他。
她迅速将冷寻带来的那身衣裳换好,便匆匆出门了。
午时刚过,栖梧相比冬日
的天羽,阳光温暖如春。
与冷寻一同走在栖梧的大街上,看着带有异国风情的服饰、街道、建筑……云梦牵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真的来到了栖梧。
栖梧,那是隐藏在她心底的秘密,也是支撑她走下去的秘密。
大街上的人们几乎都穿着与她类似的服装,黑色的自织土布面料,黑色的头巾,只用不同颜色的绣花镶边点缀着。
冷寻给她解释道:
“栖梧百姓以农耕为主,他们认为黑色是大地的颜色,大地能给他们带来粮食和财富,所以百姓们以黑色为美,也是最为庄重、圣洁的颜色,并视黑色为吉祥色,也是他们的生命色和保护色,所以栖梧的百姓几乎都穿着黑色的衣裳。至于衣服上的绣样,多数都是梯田、花草、牛羊……都是他们最为宝贵的东西。”
云梦牵一边听,目光一边从身边的行人身上一一掠过,看着他们朴实的笑脸,她似乎能想像得到他们在农耕劳作时的辛苦、在收获时的满足。
这样的衣裳让人不难看出栖梧百姓的朴实无华、脚踏实地。
她想,能受到这样的子民爱戴的君主,该是怎样的贤能、高世之主啊!
这里的一切明明都是陌生的,可是不知不觉中,她竟热泪盈眶。
即便是第
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即便她没有在这里出生、成长,可也许是她身体里流淌的鲜血在作祟,她竟对这里感到莫名的亲切。
这时,只听冷寻又继续说道:
“其实原本栖梧的百姓还对另一种颜色情有独钟……”
“什么?”
云梦牵不禁问道。
冷寻垂眸沉吟片刻,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这才小声说道:
“在栖梧,原本还有一种颜色比黑色的地位还要高,那便是绀红色。你也知道,栖梧多年来一直以铁矿闻名于世,那一座铁矿,几乎让栖梧这个小国富得流油,有许多百姓以为国家开采铁矿为生,所以与那赤铁矿石颜色相近的绀红色,便成了栖梧最至高无尚的颜色。每逢节日,栖梧百姓都要穿绀红色。后来你也知道,当天羽夺下栖梧后,控制了栖梧铁矿,以那样残忍的方式屠杀了栖梧皇族,栖梧百姓便再也没有穿过绀红色。这仿佛成了栖梧百姓对栖梧皇族和国家的一种无声的哀悼。”
听完了冷寻的讲述,云梦牵的泪已在不知不觉中落了下来。
她低头悄悄拭去脸上的泪滴,佯装不经意的问道:
“百姓悼念已故国主天经地义,是这栖梧的百姓不知道他们的国主葬在哪里吗,既然想要哀悼,去皇陵哀悼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