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问,而是如此肯定的说。
冷寻轻轻地笑了一声,抬眸看向望不尽的长街,道:
“我正在努力地不喜欢她。”
钱苏苏以为自己猜到了答案,可冷寻的回答却让她感到吃惊。
“为何?”
冷寻还是那副放浪不羁的模样,仿佛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不允许自己爱上任何人。”
闻言,钱苏苏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冷寻。
冷寻也停了下来,只是微微扫了她一眼,便又将目光移向远方,淡道:
“因为不想变得跟我娘一样悲惨。”
能得到这样的答案,钱苏苏已是心满意足,这算是冷寻对她说的第一件心事,不是吗?
从前,他都只是跟任天成说话的,她在他们身边,除了初见时的问好,告别时的再见,再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她能看到他就够了,再不敢奢求其他。
只是没想到,此次见面,会是以这样不愉快的方式。
见冷寻没有等她,自顾往前走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却无端的透着落寞。
她心里一疼,忙追了上去。
“是啊,爱上一个人,的确是一件很悲惨的事。”
想来,他的母亲也是因为爱上一个人
而变得悲惨吧?
而她,何尝不是?
“不过,既然不想喜欢她,为何不让她上山?只要她上了山,你的烦恼就解决了。”
她忽然试探道。
“这是两码事,我冷寻还没到要靠女人来解决问题的地步。”
在钱苏苏看来,他这是避重就轻的回答。
可她回想起云梦牵的模样,却是若有所思道:
“长宁县主她……的确很难让人不喜欢。冷镖头,我劝你还是不要放过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机会,免得将来后悔。长宁县主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如果错过她,可就再没有第二个她了。”
她的话,倒是让冷寻的脚步一顿,面色忽然凝重起来,似在思索着什么。
这世上,又有哪个人不希望能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她以为,冷寻也一样,不过是因为母亲的经历而害怕受伤罢了。
钱苏苏也不点破,笑着说: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所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消息。”
冷寻回过神,调侃道:
“你这是打算背叛青龙寨?”
“我只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钱苏苏没有回答他,随后郑重地跟他道别,
“冷镖头
,后会有期。”
说罢,她带着几十个青龙寨的弟兄,快步离开。
冷寻盯着钱苏苏的背影,心里却在回味着她刚才的话,他想要的,她都会帮他得到。
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女人不是为了得到他,而跟他说出这些话。
他是万花丛中过,不会看不出钱苏苏对他的用情至深,也不会看不出钱苏苏想要为他解决此事的决心。
他的确喜欢拆散别人,用无数次的事实证明,他的观点没有错——情爱,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可他却不是个无脑的,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他一清二楚。
钱苏苏就是他不能碰的人,所以他也从未想过利用钱苏苏的感情去让她帮忙。
可是钱苏苏的表现,确实让他出乎意料。
一转身,他眼尖地看到了街边的小摊子上摆着一个精致的手炉,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云梦牵。
拆散归拆散,他却从未真正爱上过谁。
直到他几次三番地遇到云梦牵,他发现自己的心境竟在不知不觉中变化着,连他都控制不住。
可是就像他刚才说的,他正在努力地不喜欢她。
然而他真的能做到吗?
钱苏苏的话却提醒了他,也许他还有
另外一条路可走。
如果做不到不喜欢她,那么便想尽办法得到她,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们会成为“有情人”吗?
他再次抬头望向远方,他与她的未来,就像这条望不到尽头的长街,不知道最终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他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他有一天竟然会设想他与一个女子的未来。
他走过去,将手炉买下来,返回了青城客栈。
走到二楼天字一号房门口时,他刻意附耳过去听了听,里面隐隐传出碧春不满的声音:
“姐姐,你为什么把唯一的手炉给那青龙寨的压寨夫人啊?她是来了月事不假,可待你身上的来了,又该用什么?姐姐也真是的,那青龙寨抢了咱们的镖,姐姐又何必对她那么好?我看啊,冷镖头就应该把那夫人扣下,索性让那青龙寨的大当家用镖来换人,岂不更好?”
云梦牵轻斥道:
“瞎说什么?当心隔墙有耳!以镖局现在的实力,怎么是青龙寨的对手?那大当家把这位压寨夫人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疼着,若是有个丁点闪失,咱们怕是都要有去无回了!这当地的官府都不敢跟
青龙寨叫板,就你胆子大!”
“可他们竟敢说出让姐姐你去换镖的话,我就是气不过!他们可知姐姐是什么人?姐姐背后又有什么做靠山?那可是整个京都步兵营,天羽最精锐的部队,此刻若是公子知道你在这里受苦,怕是早就杀过来了!”
“又说胡话!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难道姐姐你真的要上山?”
“我倒是想偷着上山去把镖给换回来,可我也得知道青龙寨在哪啊。听说所有的匪窝,必然是隐蔽的,常人不可能找到,想必青龙寨也是如此。若是我偷着上山,恐怕还没找到青龙寨,就先把自己给丢了喂狼了……”
“不错,还挺有自知之明。”
云梦牵话音刚落,冷寻突然推门进来,笑得很是欠揍。
此时,云梦牵正坐在桌边喝茶,见冷寻居然不敲门就进来,顺手抄起茶杯就朝他扔了过去。
冷寻眼疾手快,稳稳地接住了飞过来的茶杯,却一脸心有余悸道:
“你这是想谋杀亲夫?”
“谁许你不敲门就进来?”
冷寻似是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推开的门,竟然有些晃神:
“我……没敲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