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寻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是个镖师,你说我要去哪?”
若不是冷寻提起,云梦牵几乎忘了他还有一份正经的差事,长风镖局最年轻的镖头。
“不过这次的镖,倒还真与你有几分关系。”
冷寻又道。
云梦牵疑惑:
“与我有关?”
冷寻挑了挑眉头,缓缓俯下身,把脸颊送到了她的面前,戏谑道: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云梦牵往后退开一步,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冷寻不愧是冷寻。
转身欲走,冷寻却像是早有预料似的,一伸手便将她拉了回来。
“好了,不闹你了。这趟镖之所以与你有关,是因为它是柳家的镖。柳家,也就是你那个死去姨娘的娘家,听说这次的镖有一半是现银,一半是瓷器,要押送到栖梧,路途遥远……”
“你说什么?”
冷寻话未说完,云梦牵便打断了他,眼中有急切、有震惊。
冷寻见她这副激动的模样,与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她大为不同,不禁心生疑惑:
“我说,是柳家的镖。”
他刻意强调着。
闻言,云梦牵与贺兰宣朗之前分析过的事立刻重新在脑海里闪现。
她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主意。
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她道:
“你理解错了,我激动的是,你竟然会押镖去栖梧。”
“哦?栖梧如何?”
“听闻栖梧四季如春,景色秀丽,我一直心向往之,但被世事所困,始终不得而去。”
冷寻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挑了挑眉,道:
“如果你想去栖梧,倒是可以与我同行。”
云梦牵目光微亮,抬眸看他:
“真的?可你是去押镖的,我与你同行,不会误你的事吗?”
冷寻的恶趣味又来了,暧昧道:
“你想如何误我的事?”
见他暧昧的眼神,云梦牵便知他这话里没个正经。
也不接他的话,索性道:
“君子一言,我可把你的话当真了。三天后启程是吗?”
冷寻行走江湖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一眼便看出云梦牵有自己的心思。
可她不说,他也不会问。
不过押镖的路上有她,倒是不会寂寞了。
他点点头:
“三天后,我来接你。”
说罢,他转身跳上马车,最后给了她一记暧昧不明的笑,驾车离开。
云梦牵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出神,她想,也许这便是老天爷特意赐给她的机会吧!
见冷寻走了,碧春才急急地上前问道:
“姐姐,您真的要去栖梧?还是跟冷公子一起?”
云梦牵立刻捂
住了碧春的嘴,见四下里无人,这才低声道:
“嘘,这件事别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公子。”
碧春满眼担忧:
“为什么?姐姐,先不说您去栖梧做什么,单就您跟冷公子时刻在一起,我就觉得不安全。”
云梦牵笑了:
“回去再说。”
云梦牵回到望江楼里,本以为要跟云梓琛汇合,却意外地发现望江楼里竟还有一个人。
宋芷兰站在大堂里,目光却一直落在忙碌的云梓琛身上。
云梦牵顺着宋芷兰的目光看去,只见京兆府来人了,应该是云梓琛早就请来的,他正与京兆府的人寒暄着,并让余浪跟京兆府的人一起把几名罪犯带回去,再做下交接。
京都步兵营虽然负责京都的治安,却并不负责案件审理,自然是要由京兆府来接手的。
云梦牵细细端详着宋芷兰,她皮肤白皙,眉眼细长,五官看起来都是小巧的,是个精致的美人。
她忘情的盯着云梓琛看,那双美目里,流淌着女子的娇羞与胆怯,那是大多数女子在面对心仪的男子时才会露出的神情。
宋芷兰性子好、出身好,又是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若是她真的钟意云梓琛,可是云梓琛的福气。
云梦牵知道宋芷兰比她年长两岁
,心下一动,便走过去唤道:
“芷兰姐姐,我还以为你走了。”
见云梦牵走过来,宋芷兰羞怯地收回目光,用帕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这才迎上去,忙拉了云梦牵的手,小声问道:
“长宁县主,你没事吧?”
云梦牵道:
“芷兰姐姐,叫我牵牵吧,这样听着更亲近。”
宋芷兰也不忸怩,其实她对云梦牵的看法始终与他人不同,只不过她习惯了逢场作戏、随波逐流,只要大家相安无事便好,倒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得罪大家。
不过今日之事,倒是证实了她此前的猜测。
人啊,果然如云梦牵所说,都戴着面具,而那面具下是怎样丑陋不堪的灵魂,谁又看得见?
比如吉胡觅雪,比如云梦蝶。
“牵牵,我真没想到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那吉胡小姐也真是为爱疯魔了,什么都敢做,直到现在我还有些不敢相信……”
宋芷兰抚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死过一回的云梦牵,似乎再没有什么能撼动她了,倒是淡然地笑着:
“芷兰姐姐,今日扫你的兴了吧?”
“那倒没有,不过大家对你的误会总算是解开了,比起生辰宴上无聊的吃喝,倒是这件事更让我觉得欣慰。”
宋芷兰笑着。
云梦牵也亲近道:
“芷兰姐姐,这京中难得有你这么清明的人。只不过,误会是不是解开倒也不重要,信任你的人,始终会信任你,不想相信你的人,即便真相就摆在眼前,他也是不愿信的。我今日这么做,也是想与吉胡小姐做个了结,她的力气实在用错了地方。”
云梦牵说着说着就有些走神。
她不由得想起了从前她与玄苍在一起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总是做一些让她不敢相信的事。
其实说起来,也不过是她不愿相信他罢了。
说起玄苍,她这才后知后觉,她从那间屋子里出来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不仅是他,他身边的和坦、莫图也一起随他消失了。
可云梦蝶明明直到最后都在。
云梓琛不是说他们形影不离吗?
可是玄苍却说,他只吻过她……
想起那间漆黑的客房里短暂的相处,想起他的吻、他低沉而充满情欲的嗓音,她的心跳乱了节奏……
见她的目光在望江楼里逡巡着,宋芷兰还以为她不想再提今日之事,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对了,令兄的伤势如何了?”
提到云梓琛,宋芷兰想表现得坦荡一些,可奈何女儿家的小心思让她的眼神不停地闪烁,倒有些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