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两人曾经的欢愉，他越发躁动。
只是……
深吸一口气，想到她的身子，他只能将那股无名之火狠狠压下去。
来日方长，希望那只小小的姻缘福袋能发挥一下它的作用，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
腊月初八。
似乎是为了配合云梦牵的生辰，这日的天气极好。
万里无云，天空蓝得像是用银沙河水洗过一般。
碧春早早就起来了，与福嫂一起在膳房里熬腊八粥，给云梦牵做长寿面。
云梦牵起身时，日头已经很高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她只觉这一夜似乎睡得极好，是因为昨天太累了吗？
想来她前些日子睡得不够好，大抵是因为太安逸了吧。
初七终于过去了，玄苍没有来。
她忽然想起了昨夜的梦，亦幻亦真，好像玄苍真的来了……不过，应该只是梦吧？
今日生辰宴上，她还有事要做，再顾不得去想其他，神经马上紧绷起来。
早膳时，她接受了诸人的祝福，吃了长寿面，喝了腊八粥，却一直心不在焉。
午膳过后，碧春便开始为云梦牵打扮起来。
她为云梦牵换上了云梓琛送来的流光锦，为她戴上了那套羊脂白玉的头面，再为她披上
玄苍送给她的那件狐裘斗篷。
云梦牵站在房里，外面的日光倾泄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光，宛如雪国的仙子。
碧春的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赞叹道：
“我的好姐姐呀，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吧？”
云梦牵却对自己的外表不甚在意，一门心思只挂着宴席上可能会发生的事，想着她该如何应对。
“姐姐，您看起来怎么心事重重的？今日可是你16岁的生辰，开心一些嘛……”
云梦牵微微笑了一下：
“倒是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
“想……到底是否应该毁了吉胡觅雪。”
其实她心里一直在矛盾着，即便吉胡觅雪做了这么多恶毒的事情，但她的本质与云梦蝶不同。
再者，若是云景天通敌叛国的证据被找到，吉胡家势必也逃不过制裁。
她如今惩治吉胡觅雪，是否有这个必要。
毕竟在天羽，有些人把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碧春一听却说：
“姐姐，我知道您是个良善之人，但是有些人偏偏把你的良善当作软弱可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您，您若是还不给她个教训，恐怕还会有再三再四。依我看啊，
那吉胡小姐根本就配不上恒阳王。恒阳王本就不喜她，若是她真的嫁给了恒阳王，不等于害了恒阳王吗？恒阳王那么好的人，吉胡觅雪根本就配不上他……”
一番话后，云梦牵不由得看向了碧春……
是了，她东想西想，唯独没有为南流简着想过。
若是吉胡家有朝一日真的毁了，那么南流简身为吉胡觅雪的夫君，即便他没有参与吉胡家的犯罪，也难免会受到牵连。
南流简是一个何等清白之人，这对他是何其不公？
见云梦牵沉思着不语，碧春急道：
“姐姐，你不会真的打算放过吉胡觅雪吧？她都要烧死你了，你怎么还对她如此心软？”
“倒不是心软……”
只是在犹豫究竟有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为此事耗费精力。
她又道：
“不过你的话倒是点醒了我，恒阳王那么好的人，的确不应该被吉胡觅雪所累。从前他帮了我那么多，这一次，就当我还给他吧。”
心，终于定了。
………
待一切收拾妥当，云梓琛亲自来了梧桐苑接她。
看到雪地里的云梦牵，身着他送的衣裳、头面，俨然雪之精灵，云梓琛眼中的惊艳之色溢于言表。
他足足呆愣了
半晌，直到云梦牵朝他走来，他才勉强压制住心中那份悸动，淡笑着握住她的手，道：
“芸芸众神赞，飘飘仙子舞，牵牵，今天的你……真美！又一年你的生辰，从前的每个生辰，都有哥哥陪着你，希望日后的每一个生辰，哥哥还能像从前一样陪着你。牵牵，生辰快乐，福泽绵长。”
直到这一刻，云梦牵感受着云梓琛掌心里微微的潮热，看着他专注而含蓄的目光，她的心底忽然滋生了一丝异样。
那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云梓琛眼中流动的光亮，让她感到陌生又熟悉。
那不像是兄长看妹妹的目光，倒像是……
她想起了南流简的目光，想起了玄苍的目光……
不，不会的。
是她想多了。
她的身世，除了云景天与母亲之外，再无他人知晓。
云梓琛也不可能知道。
是她太敏感了。
她压下心中的异样，不留痕迹地抽回手，朝着云梓琛微微一福，笑着：
“多谢兄长。”
云梓琛伸手扶起她，道：
“今日这戏台已经为你搭好了，想怎么唱，都随你。”
云梦牵自然知道他指的什么，只是淡淡一笑，随他出了梧桐苑。
申时，云梦牵到达望江楼，
拾步上了四楼的梅室，坐在窗边静待宾客的到来。
她知道，云梓琛一定不会请云梦蝶和玄苍来赴宴。
今日是她的生辰，他不会给她添堵。
之所以用云梓琛的名头来宴请众人，是因为她有自知之明。
若是用她的名头，恐怕有很多人不会给她这个面子。
而云梓琛就不同了。
他从十几岁起就屡立战功，如今又是天子脚下最机要的京都步兵营指挥使，当数天羽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加之他又有一个官拜一品上将军的父亲，多少人想巴结他都来不及。
果然，申时三刻起，便有人陆续拿着帖子来到望江楼。
一时之间，望江楼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今晚的望江楼早在几天前就被云梓琛预订下来，为云梦牵的生辰宴包场。
她坐在四楼的窗边，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
当今丞相凌崇文的嫡孙女、也是南流晔的表妹凌初之，还有凌初之的兄长凌亦尘，户部尚书的嫡女宋芷兰，大理寺卿平旭尧的嫡女平宛凝、嫡子平泽洋，定远侯府的嫡小姐孟诗晴……
当人到的差不多的时候，一辆略有些熟悉的马车缓缓驶来。
车门打开，下来的人竟是南流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