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空间,给他创造了拥有她的机会,他抵御了外面的冰寒,燃烧了一室的火热。
他发现,他越来越喜欢马车了。
………
夜已深沉,明月高悬,万籁俱寂。
一个玄色的身影无声地跃上寒香园的屋顶,脚步轻盈,如飞似飘,踏着京都高高低低的建筑,很快隐入了夜色中。
不出半个时辰,那道玄色的身影已经来到了听泉山上。
踏着树尖,似鸟儿一般轻快,从山脚一直跃至山顶。
百十丈高的山顶上,一块一人多高的巨大岩石矗立在悬崖边。
一个人背对着玄苍,安坐在岩石上,一支箫在他的指尖轻盈地旋转着。
仿佛那岩石脚下并不是深渊,而只是他的洗澡盆一般寻常。
月光描画出了他的轮廓,宽阔的脊背,修长的身材,尤其那一头银发,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听见身后的声响,他始终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
“王子殿下,恭候多时了。”
这是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如洪钟般浑厚,穿透夜的寂静,震动着玄苍的耳膜。
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此人内功深厚,定非凡人。
“久等。”
玄苍寒暄道,如常的淡漠冷静。
“阁下是天问阁的阁主?”
闻言,那人轻笑一声:
“我若说不是,王
子殿下岂不是很失望?”
玄苍依旧不动声色:
“无妨。只要您做得了天问阁的主,就是我要找的人。”
从柳姨娘在大理寺门口被银针所杀,玄苍便已预料到什么,于是命人去寻天问阁的人。
他直言要找天问阁里能做得了主的人,有要事相商。
今夜将云梦牵送回寒香园,待她睡下后,他便独自前往约定的地点,与天问阁的人相见。
眼前的男子,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但以他这般的功力,就算不是阁主,在天问阁中也绝非普通人。
男子始终没有回头,依旧在岩石上把玩着手中的箫,漫不经心道:
“直说吧,想让我做什么主?”
口气不小。
玄苍站在距离岩石二丈远的地方,借着月光与满天星斗眺望着远方,道:
“大理寺前,上将军云景天的宠妾柳心眉,乃天问阁所杀。我希望天问阁出面澄清,幕后主使并非云梦牵。”
闻言,男子露出不屑:
“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人。”
玄苍微怒,看向男子的眸光一紧: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
男子嘲弄道:
“她是云景天的嫡女,亦是王子殿下的妃子,一旦爱上,即便再普通的女人也不再普通了。”
再度面对男子的嘲弄,玄苍从微怒变成疑惑:
“阁下的话似乎有点多。”
男子却不管玄苍说了什么,仍旧自顾道:
“何况,你怎知不是云梦牵雇佣了天问阁的杀手去杀人?她说不是就不是,你就那么信她?”
看来他是承认了柳姨娘乃天问阁所杀。
玄苍眼眸微眯:
“与你何干?”
这个男子有些怪,他的态度让玄苍感觉到,他话里有话,且并不单纯。
果然,男子根本不在乎玄苍的态度,我行我素道:
“知道当今天羽皇帝南非齐,当年为何要对前太子下手吗?”
他停顿下来,似乎在等待玄苍的回答。
见玄苍沉默着,他直接道:
“也是为了一个女人,就是当今皇后水伶。”
玄苍敏锐地察觉到此人不简单,他敢直呼天羽皇帝皇后大名,谈论皇家的事如同谈论天气,若不是他胆大包天,就是他与皇家有着莫大的渊源。
至于这渊源是恩是怨,就不得而知了。
玄苍盯着他的背影,警惕道: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年轻人,不要被美色迷了眼,毁了自己的一生。”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玄苍一再追问,他却仍像没听到一般,自顾说道:
“就像前太子,为了一个女人,弄丢了骁烈令牌,以至于中
了南非齐的驭鬼时,连自救的本事都没有,可悲、可笑啊!”
玄苍心里一震:
“驭鬼?”
这个人不仅知道前太子的事,连他弄丢骁烈令牌、当年中了什么毒都知道,太匪夷所思了!
男子继续道:
“没听说过?驭鬼,出自药王谷的神医花佗之手,自从四十几年前花佗死后,已经失传很久了。当年,南非齐不知从哪搞来了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服用半个时辰后,就会使人产生幻象,身旁的人说什么便是什么,让他杀谁、他就杀谁,让他自杀、他就自杀,不然你以为前太子为什么弑父?”
玄苍放在身后的右手倏而握成了拳,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不得不承认,男人说的都对。
尤其他还知道他不知道的——驭鬼。
他从十三岁开始学医,遍寻天下的医学典籍,就是想知道,当年南非齐到底给前太子南非熙下了什么毒,能让人致幻、失去控制。
其实药王谷不过是天羽的一个小村子,他甚至曾经去过,也听说过花佗这个名字。
所谓“药王谷”,其实并没有多么神秘,不过是村里人都学医,为了在外面谋生而让人另眼相看,才给村子起了个听起来很厉害的名字。
却没想到,原来药王谷里真的有花佗这种厉害的人物。
他更没想到,他竟会从一个素未蒙面的男子口中听到这些话。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得如此详尽?
“你……”
玄苍正想进一步询问,男子却打断了他,如他一惯的我行我素。
“差点把正事忘了,你是想让我做主,让天问阁担下谋杀柳心眉的罪名,好让你心爱的女人解脱出来,对吧?”
“如何?”
玄苍预感到一丝危险,双眼像狼一般锐利起来。
男子笑了:
“配不配让我做这个主,还得看你的本事。”
话音刚落,男子手中一直把玩的箫忽然带着劲风朝玄苍的面门袭过来。
玄苍早已意识到危险,头一偏,轻松躲过箫的袭击。
随后,那箫在空中飞舞着,再度回到了男子的手中。
紧接着,男子从岩石上一跃而下,朝玄苍攻了过来。
玄苍不敢大意,右手顺势抽出马鞭,与男子缠斗在一起。
清冷的月光照在山顶,二人如暗夜的鬼魅一般,身形奇快、上下翻飞,打得难解难分,不分高下。
玄苍背上有伤,每一次牵扯伤口都如极刑,可他却像不知道疼,直到空气中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男子忽然跳回了岩石上,住了手。
“你身上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