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就按上将军说的办,不过……还望上将军不要将此事告诉牵牵,她如今怀着身孕,我不希望她受到一丁点的打扰。”
云景天喜出望外,看来漠北汗王的确是玄苍的软肋,自从他送到了那封信之后,玄苍就像收起了一身的利刺,变得好相与多了。
马上笑道:
“玄苍王子放心,如今万事都没有王子妃的身子重要,定不敢惊扰。”
从思永斋出来,玄苍让云景天不必远送。
他不希望云梦牵看到他与云景天在一起的样子而徒增怀疑,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再次打碎。
可他却不得不答应云景天的提议,为了稳住云景天,让他无条件地信任他,他必须这么做。
这是权宜之计,至于三年后……也许一切都会不同,云景天盼望的三年后可能永远也不会到来。
他与云景天离开时,因为不想让云梦蝶再去骚扰云梦牵,所以特意命和坦守在灵堂外面,盯着云梦蝶的一举一动。
此时他回到灵堂寻和坦,却发现和坦不在。
灵堂里,也是空无一人。
人呢?
他心下一紧,以为云梦蝶联合柳家人去找了云梦牵的麻烦,于是迅速离开去找云梦牵。
却不知,此时的和坦,正与云梦蝶在一起……
之前在灵堂里,云梦蝶虽然被柳家二老安慰着
、痛哭着,可她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玄苍。
见云景天带着玄苍离开,她匆匆送走了柳家二老,便远远地跟了上去。
思永斋外面的无人处,云梦蝶隐在漆黑的角落里,透过窗子的缝隙,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原本只想听听玄苍打算如何对待与她的婚事,结果却听到玄苍说,上将军夫人生产那晚,他曾去过解忧泉!
解忧泉!
听到这三个字,云梦蝶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她没有心情再听下去,而是选择了迅速离开。
不知是因为冷风打透了衣衫,还是她被这个事实吓得瑟瑟发抖,一路上,她抱紧了自己,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她努力找回理智,开始拼命回忆那天晚上在迷雾山上发生的事情。
那天从始至终,解忧泉里除了云梦牵和刘大,就没有过第三个人。
负责盯梢的是柳家的下人赵二,他说他是亲眼看着刘大喝了酒,随后进入了温泉池里,并在温泉池里夺了云梦牵的清白。
当时温泉池里虽然很黑,但是动静却很大,那是男女之事,他不会听错。
之后,刘大便回到了屋子里呼呼大睡,云梦牵则拉着一匹马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刘大跌跌撞撞地套上马车,也走了。
赵二一直躲在暗处,
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为了事情能进展顺利,赵二起初给了解忧泉的值守一百两银子,让他把“解忧泉”的木匾换成了“芳华泉”。
左右云梦牵从未去过芳华泉,况且这种事若是在芳华泉这种皇家温泉里做,那是很难实现的,可在解忧泉里就不同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又同解忧泉的值守一起,将木匾换了回来。
随后,怕解忧泉的值守将这个秘密说出去,他便将人杀了,拿回了那一百两银子,以及值守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造成劫财的假象。
待他离开时,天已经快亮了,却并没有其他人进入过解忧泉。
别说进入,那夜暴雨如注,迷雾山上连只兔子都见不着,何况是人?
然而事后,刘大明明应该回来拿剩下的五十两银子,可他却一直没有回来。
云梦蝶和柳姨娘一直都不明白,刘大一个下人,平日里嗜财如命,五十两银子于他而言不是小数目,他怎么可能舍得不回来拿?
如今得知玄苍那晚也去过解忧泉,女人的直觉告诉云梦蝶,这件事似乎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听说玄苍是在天快亮的时候回府的,还带回了碧春。
她一直以为他们不过是在京都碰到的,如今想来,他们很有可能是在迷雾山附近碰到的。
如果那夜玄苍去过解忧泉,时间应该是与云梦牵重叠的。
如果他们的时间重叠……
她越想越害怕,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了灵堂附近。
灵堂门口,和坦还站在那里。
之前她要离开,和坦想跟着她,她说是去小解,这才甩开和坦。
如今看来,幸亏和坦在这里……
“绮兰,去把我珍藏的那两坛栖梧醉明月拿过来,快点。”
“是,小姐。”
绮兰不明所以,只能听吩咐行事。
绮兰走远,云梦蝶开始故意抽泣起来,一边拭着眼泪,一边走回了灵堂。
“和坦,你还在。”
她哽咽着,一副悲伤不能自已的模样,我见犹怜。
云梦蝶并不丑,相反,她在京都的世家贵女中,也算是顶尖儿的。
只不过有云梦牵这种绝世倾城的美人儿在,她再美也只能作陪衬。
和坦见她这般可怜模样,想着之前他们住在上将军府时,云梦蝶对他的讨好、曾经送给他的好酒,便不自觉地心软了。
“大小姐,节哀。”
和坦低低地说。
云梦蝶看了一眼灵柩,越发悲从中来,泪水不停地涌出来,伤心得几欲晕厥。
就在她身子一歪,快要倒下去的时候,和坦本能地伸出手扶住了她。
“大小姐,奴扶您去偏厅歇歇吧?”
如今在和坦眼里,云梦蝶就跟那时
的云梦牵一样,不过是一个失了娘亲的可怜女子而已。
虽然后来知道了姐妹俩各自的本性,但那毕竟都是别人的事,和坦并不爱谁,也不能像玄苍一样地感同身受。
加之天性开朗、心胸开阔使然,虽然分得清是非,但和坦对云梦蝶,并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谢谢你,和坦。”
云梦蝶抽泣着:
“如今玄苍哥哥的身边,也只有你还愿意理我了。”
和坦把她扶好,放开手,看着可怜兮兮的她,也是无奈。
心想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爷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当初若不是挂着她是爷的小新娘,爷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她。
可她太不知收敛了,一再挑战爷的底线,终究是凉凉了。
想想其实也不怪她,已经十年未见,谁能知道彼此会长成什么模样?
和坦轻叹道:
“大小姐,事已至此,你就……”
和坦原想劝劝她的,可云梦蝶似乎没有心情听。
她打断了他,哽咽道:
“和坦,自从你们离开上将军府,我这里的好酒都送不出去了……”
正说着,绮兰提了两坛酒往这边而来,她接着道:
“我这里正好有两坛栖梧的醉明月,你能不能陪我喝两杯?”
和坦一听“醉明月”三个字,眼睛登时放了光: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