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坦、莫图跟在玄苍身边多年,马上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玄苍一声令下之后,二人迅速策马来到云梦牵身边,拉紧黑风的缰绳便将她往外带。
河岸边积雪厚重,除了刚才黑风趟过的痕迹,雪面平整得像是天空一般。
玄苍从马背上飞起后,脚尖轻点雪面,只见一道玄色的身影似飞燕一般,在天空中扬起零星的雪花,雪面仍见不到一丝裂痕,他的人却已经到了黑衣刺客面前。
黑衣刺客个个蒙面,手握利刃,足有三四十人之多。
刀锋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从四面八方朝玄苍挥来。
云梦牵骑在马上,一边被和坦莫图往外拉着,一边回头去看玄苍。
只是一眼,她的心便狠狠地揪了起来。
对方有三四十人,玄苍孤身一人置于危险之中,众人齐齐挥刀,他躲得过吗?
被刺客围攻的玄苍,从背后抽出了他的马鞭,一时间,远处的林边刀光剑影,将玄苍笼罩其中,她已经分辨不出他在哪里。
“和坦、莫图,你们快去帮他,快去!”
她自己握紧缰绳,大声地催促着二人。
可是和坦、莫图只是朝玄苍的方向看了一眼,个个眉头紧锁着,却是没有动弹。
云梦牵急了,又失声叫道:
“你们快去啊,还愣着做什么?”
和坦为难道:
“王子妃,不是奴们不想去,实在是爷的命令,奴不敢不从。爷让奴保护王子妃,奴就得寸步不离地守着王子妃,哪也不能去。”
“我不需要你们保护,你们看不出来吗,那些人的目标是玄苍,他现在有危险,你们还不快去?”
云梦牵急红了眼睛,可和坦与莫图偏偏像两块石头一样,怎么也说不动。
她担忧地望向远处,偏巧,不知是谁的血,突然从身体里喷溅而出,刹时间,树上的积雪被染红了,星星点点,仿佛盛开的红梅。
她的眼睛被鲜血染红了,握紧缰绳掉转马头就要朝玄苍的方向冲过去。
可惜她一不会骑马,二缰绳被莫图掌控着,根本由不得她。
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可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跳下马背就朝玄苍的方向跑。
另一边,贺兰宣朗和秋英落哪里见过这般阵仗,秋英落早已被吓得缩进贺兰宣朗的怀里,贺兰宣朗也早早掉头,往来路策马奔去,试图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云梦牵素白的身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贺兰宣朗见状大喊:
“长宁,回来!”
“姐姐……快回来啊!”
碧春也急得不行
,朝着云梦牵追过去。
然而云梦牵根本没跑出几步,只见那些刺客突然兵分两路,一路继续与玄苍缠斗,另一路则直奔云梦牵而来。
眼前,一群黑色的身影踏雪而来,像一群乌鸦,迅速将云梦牵包围。
云梦牵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这些人不仅仅是冲着玄苍来的?
眼看着一个黑衣人举起刀,刀锋闪着凌厉的寒光,直直地朝她劈下来。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连躲都来不及。
却在这时,只听“当”的一声,那是兵刃相接的声音。
预想中的一刀没有落在她的身上,睁开眼睛,是莫图拔出了他的刀,为她挡去了眼前的利刀。
霎时间,和坦、莫图与十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和坦、莫图功夫虽然不低,打斗中也明显能看出占了上风。
但是奈何双拳难敌四腿,他们一边要保护她,一边要对抗刺客,渐渐便有些自顾不暇。
云梦牵知道,她现在成了他们的包袱。
她想原路退回到马车里,如此一来,他们就不会如此束手束脚。
如是想着,她开始缓缓往回移动。
身边是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刀锋划破空气,拂过她的面颊,带来惊心的冷意。
那些刺客刀刀冲着她来,刀刀追
魂索命。
越是危险,她却越是冷静了下来,一步一步稳稳地往后退。
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要杀玄苍?
云家人不可能杀玄苍,她是云梦蝶的救命药引,更不可能杀她。
会是谁?同时想要他们两个的命?
透过缝隙看向远处的玄苍,她惊讶地发现,原本与他缠斗的刺客竟变少了。
再看附近的树上,“红梅”似乎越开越多了。
“姐姐……姐姐……”
碧春站在马车边哭喊着,她想上前去帮云梦牵,可那么多刺客,她根本无法靠近。
“碧春,去马车里,快去!”
云梦牵紧张地朝碧春喊道。
如今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有可能成为刺客的目标,更会拖累玄苍等人。
然而她的一句话,却像是提醒了刺客。
其中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扔下云梦牵,朝着碧春就攻了上去。
碧春吓得大叫一声,转身就往马车上跑,和坦眼见着碧春有危险,第一时间就朝那二人扑过去。
如此一来,云梦牵身边终于出现了空档。
“碧春……”
云梦牵转身,眼看着碧春有危险,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却不知道,这个时候,一道冷冽的刀锋已然朝她的脊背挥过来,眼看
就要落在她单薄的躯干上。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哼,云梦牵的脚步倏然停住。
因为这个声音太熟悉,熟悉到他不用开口,她就已经分辨出他是谁。
她猛然转身,眼前是玄苍那张熟悉的脸。
此刻,他的眉头微微收紧,眼底染上一抹隐隐的痛楚。
云梦牵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了?
他不是在远处的树林边打斗吗?
为什么会突然就到了他的身后?
玄苍眼底的痛楚转瞬即逝,他甚至来不及跟她说出一个字,便蓦然转身,将她牢牢护在了身后。
而他的背上,一道从右肩到左腰的伤口,斜斜地贯穿了他的整个脊背。
伤口在破损的衣裳底下狰狞着,鲜血不断地往外渗,染湿了他的玄色衣裳。
她这才发现,玄色真的是个好颜色啊,若不是她亲眼看到了他的伤口,根本分辨不出那是水还是血。
所以他是特意过来,只为了帮她挡下这一刀?
若不是他,那道长长的伤口,就应该刻在她的身上。
望着那道长长的伤口,她的眼睛没来由地湿润了。
他前世曾划破她的腕子,七七四十九刀,这仅仅是一刀,分明就是他该受的。
可是她不懂,为什么她的眼睛却酸胀的难受,心也揪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