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牵……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没用,怪我不能把你从二哥手里抢回来,怪我不能实现对你许下的诺言,怪我,怪我,都怪我……可是牵牵,我真的尽力了……我去求过二哥,我也去求过母妃,求过父皇……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能用的办法我也都用了……可是牵牵,我还是没用,我改变不了父皇的想法,我改变不了……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嫁给别人,不是我……”
那个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南流简。
他大概喝醉了吧。
喝醉了,正抱着千飞霜胡言乱语。
他叫她千千……
不,他叫的应该是牵牵。
千飞霜面对着门口,此时正巧看到云梦牵,朝着她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云梦牵看着南流简的背影,眼眶情不自禁地湿润了。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明知道她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可他还是放不下。
“牵牵……如果我不是皇子,你也不是上将军嫡女,该有多好?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你是邻家的妹妹,我是邻家的哥哥,待你及笄,我就带着聘礼去你家提亲,光明正大地把你娶回家……我还会向你保证,这一生,我只娶你一个,只爱你
一个,只有你一个……”
说到这,他忽然起身,握住千飞霜的肩膀,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道:
“但是你,牵牵,你也只能有我一个,只能爱我一个,你再也不许嫁给别人了,再也不许……”
说着,他又一把抱住了千飞霜,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千飞霜的身上,继续说着醉话:
“不过这一次,我原谅你了……不管你嫁给谁,我都原谅你,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其实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现在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对了,你是不是该夸夸我?我这次做得好不好?我终于又能为你做事了,只要你喜欢,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就算你让我当你孩子的爹,我也愿意……我愿意……”
南流简的声音不大不小,可偏偏字字句句都能落入云梦牵的耳朵。
原来凡双所说的,千飞霜临时有事,就是被南流简缠住了。
皇子缠着她,她怎么敢走?
原本南流简给她送来燕窝,说是听说她怀孕,给她补身子的。
她以为他已经放下了。
他肯为她的事情奔波,也不过是念着昔日的感情。
就算不能做夫妻,还能做朋友。
她以为她写给他的信,他懂了,也
接受了。
可是没想到,已经两个月过去了,他居然还在借酒消愁。
她以为前世的一切都在悄悄地改变着,南流简也会改变。
可他却仍然跟前世一样,忘不了、戒不掉。
难道几年之后,他仍然会像前世一样日日醉生梦死,不愿醒来吗?
那样的他,跟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现在是大白天,他身为皇子,居然来这烟雨楼喝酒。
她知道他无心皇位,也不怕流言蜚语,可他就非要这样糟践自己才能活下去吗?
看着南流简,云梦牵的确有那么一瞬间的难过,但更多的,似乎是恨铁不成钢。
“南流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听起来怒不可遏。
云梦牵顺着声音寻去,这才在南流简身边不远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南流简的未婚妻,吉胡觅雪。
吉胡觅雪已然控制不住自己,对着南流简大声吼道:
“要么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去,要么从今往后,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云梦牵从未见过吉胡觅雪这副样子,她对南流简向来谨小慎微、言听计从,生怕惹他不高兴。
能把吉胡觅雪逼到烟雨楼来寻人,除了深爱,她也想
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那些世家贵女背地里不知道又要怎么嘲笑吉胡觅雪了。
如是想来,吉胡觅雪也是可怜。
偏偏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可这就是爱情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拿得起,却放不下。
不管吉胡觅雪如何威胁,南流简都不为所动,好像眼里根本没这个人。
吉胡觅雪终于忍无可忍,咬牙道:
“若不是你的人来我府上求我,你以为我会来这种地方寻你吗?南流简,你欺人太甚!”
说罢,吉胡觅雪拂袖便走,一张脸因为愤怒而难看至极。
云梦牵一直站在门口注视着他们,此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吉胡觅雪转身之际,已然看到了她,目光不由一惊。
她已经听云梦蝶说了,听泉寺的事情之后,云梦牵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她真恨啊,为什么云梦牵的运气总是那么好?
不仅能得到南流简的爱,遇到那样的事还能逢凶化吉。
恨,她真的好恨,若不是因为她,南流简也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喝酒,只为了这里有一个与她同名的“千千”。
她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因为南流简而丢尽颜面。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意放弃与南
流简的婚约。
吉胡觅雪快步朝云梦牵走来,她真想上前痛斥云梦牵,可奈何她的身边站着玄苍,她有心却无胆。
可她走到门口时,还是停下了脚步,对着云梦牵道:
“你是不是很得意?吃着碗里的,吊着锅里的,以为世间的男人都得围着你转?”
云梦牵看着吉胡觅雪,冷冷淡淡地道:
“你也想如此得意?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让南流简对你刮目相看,而不是站在这里大呼小叫,看起来特别无能。”
“你……”
吉胡觅雪被说得脸色煞白,如果南流简爱她,她还用得着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
“与其想着怎么对付我,不如想想怎么得到他的心。心思若是用错了地方,可就得不偿失了。”
云梦牵一语戳破吉胡觅雪的心思,算是提醒,也是忠告。
之前的话也带着激将的成分,希望吉胡觅雪真的能笼络住南流简的心,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可听在吉胡觅雪的耳朵里,却更像是一种挑衅。
她恨恨地看了一眼云梦牵,再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
云梦牵深深地吸了口气,眸光又冷了几分,对玄苍道:
“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