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奴婢不敢，奴婢没有……”
绮兰哭着。
“你不敢？你没有？”
云梦蝶双目赤红，抬起手，“啪”的就是一个耳光，
“整个院子里，只有你站着，只有你睁大眼睛看着，你说你不敢，你没有？”
话音落下，“啪”的又是一个耳光。
“大小姐，奴婢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绮兰无助地哭喊着，
“奴婢是想过去扶您的……”
“扶我？我怎么没见你过来？嗯？”
“奴婢怕……奴婢害怕……”
“怕？你还知道害怕？”
云梦蝶狠狠地揪着绮兰的头发，“啪”的又是一个耳光打了下去，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那你就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个清楚！”
话音落下，云梦蝶的巴掌像点了火的鞭炮一样，“啪啪啪”左一下右一下地落在绮兰的脸上，让绮兰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云梦蝶打得手疼，打得累了，才气喘吁吁地甩开了绮兰。
此时的绮兰，面颊红肿得像涂了几层厚厚的胭脂，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伏在地上，惨不忍睹。
“我原本还疑惑玄苍哥哥怎么会知道那碗药里有东西，原来是你！若不是你
这双眼睛露了怯，若不是你犹犹豫豫迟迟不敢上前，他怎么可能发现？是你，就是你坏了我的好事！你还敢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云梦蝶说着，一把捏住了绮兰的下巴，
“怎么，做了那么多坏事，如今想当好人了？若不是当初我娘夸你聪明，能帮得上我，你以为我会留你到现在？”
绮兰脸颊肿痛得快要麻木，咸咸的泪水滑过脸庞，让疼痛加剧。
她恐惧地看着云梦蝶，除了求饶，她没有任何办法，她不知道等待着她的将是什么。
“大小姐，奴婢没有，奴婢从来都是一心向着小姐的，奴婢不敢啊……大小姐，您饶了奴婢吧，您饶了奴婢吧……”
“饶了你？你以为有你那个什么远房姨母、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在，我就不敢动你？”
云梦蝶的唇边露出一抹邪恶的笑，
“笑话！在这上将军府里，还没有我动不得的奴才！你今天敢坏我的好事，就该想到自己的下场！来人……”
“不……不要，大小姐，奴婢求求您了，看在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您就饶了奴婢吧……”
“来人！给我把她的眼睛挖出来，我看看她还怎么看我的笑话！”
说话时，院子里几个低等的女使已经走了过来，听到云梦蝶这样的命令，却都是震惊得愣在了当场。
而云梦蝶的脸上却挂着得意又狠毒的笑，在这个院子里，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骄傲。
与此同时，刚刚玄苍给她的警告，也瞬间荡然无存。
不，也许在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真正领悟过玄苍给她的警告是什么。
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五岁的云梦蝶，玄苍期待的单纯善良，在她的身上，从未存在过，又让她怎样回到从前？
“大小姐……不要，不要挖奴婢的眼睛，奴婢求求您了，奴婢给您磕头了……”
绮兰涕泪横流，跪在地上不停地给云梦蝶磕头，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来保命。
在云梦蝶面前，在整个上将军府里，没有人能对她伸以援手，她只能自救。
她一边磕头，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保命之法，她此刻就在地狱的门前徘徊，只要云梦蝶一声令下，她的眼睛就没了……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动手！”
云梦蝶见下人们都愣着，声色俱厉地催促着。
几个低等女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管心里不愿意，可也不得不上前，一边一
个抓住绮兰的胳膊，将她架了起来。
“给我动手！”
云梦蝶说着，拔下了头上的金钗，递给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女使。
那女使双手接过金钗，颤抖着朝绮兰挪去。
她哪里做过这么残忍血腥的事情，此刻已经吓得哭了起来，整个人抖成了筛糠。
终是挪到了绮兰的面前，望着绮兰那双明亮的眼睛，女使不得不举起了金钗……
“慢着！”
就在这时，绮兰大叫一声，急切道，
“大小姐，奴婢有办法，奴婢有办法帮您达成所愿……”
绮兰一直深知，云梦蝶的愿望就是让云梦牵生不如死，帮她对付云梦牵，是如今能帮她逃过一劫的唯一办法。
对付云梦牵，她已经帮着云梦蝶做过无数次了，每一次，她都会在夜里念经，乞求佛祖原谅她，为了保命，她真的是迫不得已。
可是每一次，又都让她自觉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她就在这样的矛盾中摇摆着，每天行走在崩溃的边缘，苟延残喘，真正生不如死的人是她。
“住手！”
果然，云梦蝶听到她的话，让下人们住了手。
她重新捏起绮兰瘦削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
“你有办法？”
绮兰不住
地点头：
“是，奴婢有办法。”
云梦蝶勾唇一笑：
“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不成，就拿你这双眼睛来偿！”
………
漪澜苑里，玄苍看着云梦蝶跌跌撞撞地走出大门，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夜色渐深，上将军府的前院里还在推杯换盏，而偏僻的漪澜苑里，却安静得只听得到风声。
曾经吵架时，云梦牵说过的字字句句响彻在耳畔，如今想起来让他心里一疼。
她说她生在狼窝里，身边处处是陷阱，原本他只觉得可笑。
毕竟从前的她，能因为一个糖人儿就让云梦蝶离家出走，是着实的可恶！
可是如今的她，似乎与云梦蝶反了过来。
这也是成长的代价吗？
风冷，他的心更冷。
玄苍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却是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
从他进入院子到现在，一直不见碧春的身影，她家主子病着，她一个做丫鬟的不在旁伺候，去了哪？
想到云梦牵还烧着，玄苍心下一动，转过了身。
却是在这转身的当口，目光落在云梦牵的房门上，竟发现那房门不知何时被拉开了一条缝。
玄苍心中疑惑，快步朝房门走去，轻轻一推，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