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苍一身玄衣融入夜色之中,只是暗沉的脸上,那双似鹰一般犀利的黑眸正散发着点点寒光,惊得碧春浑身战栗。
碧春对玄苍的畏惧,仿佛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便开始了。
他从来不笑,一张冷硬的面庞,时刻都如地狱之神一般,尽管五官尽得老天爷鬼斧神工一般的雕刻,可是看起来,就是令人胆战心惊。
这种威严,似君临天下,似天神下凡,是与生俱来的,刻在他骨子里的。
他的话,似乎从没有人敢不听。
即便是质子,但在天羽,却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如何。
云景天向来都是敬着他的,就连天羽的皇帝,也让他三分。
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漠北战神,看上去就浑身肃杀,带着看不见的血光,怎能让人不怕?
玄苍只是淡淡地瞥了碧春一眼,一个字都没有,便迈开大步走了进来。
眼见着他往床榻走近,碧春咬着唇,还是忍不住惊叫道:
“玄苍王子,县主她、她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碧春生怕玄苍会伤害云梦牵,可是却又不敢阻止,只能急得紧握拳头,冲过去就挡在了云梦牵身前。
可是玄苍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手一挥,
她的身体便像木偶一般,被他拨倒在地。
他用被子把云梦牵裹紧,二话不说就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云梦牵被惊醒,当发现自己被玄苍抱在怀里时,瞬间睡意全无:
“玄苍?你要做什么?”
云梦牵还未完全清醒,她看着悬在她头上的下巴,大脑有些迟钝。
然而玄苍甚至没有看她一眼,抱着她大步走出了西厢。
“县主……县主……”
碧春急得跟在后面,快要哭出来了。
别人不知道,可是她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云梦牵怀着身孕,却被玄苍折磨了两次,她在给她擦洗身子的时候,处处可见被玄苍折磨过的痕迹。
今日脖子上留下的剑伤,也是因玄苍而起。
天知道玄苍是如何对待她的!
冬天的冷气让云梦牵渐渐清醒过来,思路也越发清晰。
她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却不是因为害怕玄苍再对她做什么,而是因为碧春。
她害怕碧春冲动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她已经决定离开了,再等几天而已,碧春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差错。
“碧春,我没事,你耐心等着我就好!记住,一定要耐心些,等着我,没事的……”
她被玄苍抱着
走向落梅阁,却一直回头望着碧春,眼中充满了急切,用言语暗示着她,千万不要在冲动之下做傻事。
她知道,碧春听懂了。
因为她站在原地,默默地流泪,却是再也没有跟上来。
她被玄苍一路抱回落梅阁,放在了床榻上。
她的身上只穿着中衣,全身被一张棉被包裹着,像只粽子。
她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却被玄苍一把按住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她别过了脸,连一眼都不想看他,相比于刚才对碧春的温柔,她对他,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想看到你,放我回去。”
玄苍盯着她的脸,已经一整天没有看到她了,她的脸还是那样小,五官还是那般绝世、灵动。
只是,一双那样清澈干净的眼睛里,却写满了对他的厌恶。
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就这样看着她,良久,都没有动作。
只是握着她肩膀的手渐渐收紧,他道:
“从今天起,不许在外留宿。”
云梦牵听得一头雾水,目光不禁落在他的脸上:
“不许在外留宿?那是碧春的西厢房,连内宅的大门都没出,叫做在外留宿?”
她冷笑一声,
“玄苍,你真是吹毛求疵得可以
!”
他眉头微皱:
“除了落梅阁,都是在外留宿。”
“我要是不肯呢?”
“那就试试。”
他只淡淡地扔出几个字。
呵……
她竟无言以对,这一局,他又赢了。
毕竟在寒香园里,他就是道理,而且她相信,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们看着对方,目光里都是较量。
可是最终却是她败下阵来,她再次别过了脸,不去看他。
“好,我留在落梅阁,你走。”
如今,她的目光总是掠过他,落在别的地方。
他倒宁愿她厌恶地看着他,也比她不看他好。
他暗暗咬牙,吞下那丝不快,道:
“更正一下,除了我身边,都是外宿。”
“你……”
她再次看向了他,却突然想起了白天里,他将云梦蝶拒之门外的事,不禁揶揄道,
“玄苍,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云梦蝶吗?所以你是因为我,才将她拒之门外的?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帮我报复了云梦蝶?”
她以为他又会说些什么令人愤怒的话,可是等了良久,却只等到了三个字:
“不客气。”
说不震惊是假的,就在她以为他转性了的时候,却只听他又说,
“就当是你
的酬劳。”
酬劳?
她忽然就懂了,因为他强迫了她,因为他把她当成烟雨楼的女人,所以这一次将云梦蝶拒之门外,就当作他睡了她的酬劳吗?
心忽然沉了下去,在他眼里,她向来是这种廉价的女人。
一个没有清白的女人,连酬劳都如此廉价。
经历了这么多,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可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痛了。
痛楚、委屈,从心脏往外蔓延,泪水顺着这枝蔓爬上了眼眶:
“我忘了,玄苍王子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好,既然是酬劳,那咱们应该一次一次算。上一次的酬劳,你打算用什么还我?”
看着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握着她肩膀的手突然就加大了力道。
他死死地盯着她那张笑靥如花的脸,不知是不是烛火暗淡的缘故,他总觉得她的脸色也格外暗淡,只是那笑容……深深刺痛着他的眼。
他俯视着她,眸中染上了猩红的颜色,死死地压抑着即将暴发的情绪,道:
“你还真是登鼻子上脸,你是我的女人,我睡你天经地义,想跟我算?”
他话未说完,却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猝不及防地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