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只一次地用死来逼他，是不是笃定了他不会把她怎么样？
她笑了：
“我打赌，你不敢。因为我们都一样……脏！”
脏！
他看着她的眼睛，清澈干净，楚楚动人，让多少男人魂绕梦牵。
却只会让他怒不可遏！
她说得没错，他们都一样脏。
而且他知道，他为什么而脏！
是她把他变脏的，是她！
是她让他看清了云梦蝶的真面目，却因为那个该死的承诺，他只能保护云梦蝶，让他在她的眼里变成了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一边维护着云梦蝶，心却被她拉扯着，他也觉得自己脏！
可是她却赌对了，他不敢杀她。
在战场上杀戮无数的人，偏偏对她下不了手！
明知道云梦蝶故意摔倒，可他却只想找她的茬。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多看他一眼。
两人对峙着，良久都没有人再说话，那剑拔弩张的气势，让人望而怯步。
可是这样的情景，落在云梦蝶的眼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从什么时候开始，玄苍的眼里，只看得到云梦牵了？
无论要杀死她也好，与她吵架也好，还是在定南王府……好像许多时候，玄苍的眼里只看得到云梦牵。
明明只是摔在那堆碎片旁边
而已，可是她却故意将手往后用力一按，硬是按上了一块瓷器碎片，生生地割破了手掌。
“玄苍哥哥，妹妹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再为难她了……”
一阵钻心的疼，她哭喊起来，
“玄苍哥哥，我的手流了好多血，好多血……玄苍哥哥，我好痛啊……”
她成功地将玄苍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明知道云梦蝶是故意的，玄苍还是甩下了云梦牵，走过来连看都没看一眼云梦蝶的伤势，抱起她就往外面走去。
“和坦，看好王子妃，若她离开落梅阁半步，我唯你是问。”
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厚重的声音却沉沉地传过来，压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尤其和坦，若是云梦牵真的趁着玄苍不在的时候离开了这里，那么玄苍回来一定会扒了他的皮。
院子里安静下来，云梦牵站在雪地里，只觉得透心的凉。
玄苍走了，她终于不用再忍，俯下身子就干呕起来。
碧春急忙扶住她，看她脸色苍白，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晕倒。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眼看玄苍与云梦牵之间的关系好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似的，碧春急得快哭出来了，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就是
相互折磨啊。
“王子妃，您……您没事吧？”
和坦走上前来，关切地看着云梦牵。
云梦牵起身，摇了摇头，刻意做了一番解释：
“没事，大概是在外面待得久了，喉咙不舒服。”
和坦垂下头，不一会儿又为难地问道：
“王子妃，那您……您还走吗？”
刚才，她可是一气之下就说要离开这里的。
云梦牵看着和坦，若是她真的走了，以玄苍那样的脾气，恐怕不会饶了和坦。
她嘲弄地笑了笑，嘲笑的却是自己。
她始终无法像云梦蝶那样，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而任意妄为。
嫁给玄苍，似乎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任意妄为的事。
“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转身往落梅阁走去。
和坦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感激。
回到落梅阁，云梦牵快速走到桌边，双手支撑在桌面上，闭上了眼睛。
她一下一下地做着深呼吸，想让那恼人的情绪快些散去。
她不会为那些人生气，根本不值得。
哪怕云梦蝶在玄苍面前搬弄是非，让玄苍误会她，她也不在乎。
云梦蝶喜欢演戏，她就看戏好了。
都不重要，不重要……
尽管她如此想着，可心还是莫名地刺
痛着。
“县主，您怎么样了？还想吐吗？”
碧春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县主，您脸色太差了……恕奴婢多嘴，其实……”
碧春犹豫着，欲言又止。
云梦牵睁开眼睛看向她：
“想说什么就说。”
碧春咬着嘴唇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其实……县主，您有没有发现，您现在的反应，就跟夫人在世时，害喜的反应一模一样。”
碧春说完马上低下头，不敢去看云梦牵，但这些话她又不得不说。
毕竟望江楼的传闻并不只是传闻，那日玄苍与云梦牵两人领了婚书，若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玄苍明明钟情于云梦蝶，又怎么可能因为只跟云梦牵见了一面，就领了婚书呢？
云梦牵轻轻扯了扯唇角，她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笑一笑，可是突然发现，唇角却是那样的难以翘起。
碧春也发现了，她很可能怀了温泉男子的孩子。
因为那是她的第一次，唯一的一次，这孩子不可能是别人的。
“碧春，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明天我们就想办法出门去找医士。”
她叮嘱道。
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尤其是玄苍。
可有些事，偏偏事与愿违……
碧春却是一脸茫然地
抬起了头：
“为什么？连玄苍王子也不能告诉么？县主，您若是怀了王子殿下的孩子，奴婢敢打赌，王子殿下一定不会再这样对待您了！您怀的可是漠北的王嗣，这是多么让人欣喜若狂的事情啊？”
王嗣？
呵……
云梦牵苦涩地笑了，她连那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王嗣？
若是让玄苍知道她怀了别人的孩子，玄苍又怎么会吃下这么大一只苍蝇来恶心自己？
“不行，等会玄苍王子回来，奴婢一定要告诉他，县主您可能有喜了，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是只要找医士看过……”
“碧春！”
云梦牵看着碧春一副决心满满的样子，立刻打断了她。
温泉之夜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始终不愿告诉碧春，让她跟她一起伤心难过。
可是如今，以碧春单纯的性子，她真怕碧春会告诉玄苍。
她回身握住碧春的手，把她拉进了内室。
沉吟片刻，她终是将温泉那夜的事情说了出来：
“碧春，若是我有了孩子，也绝不可能是玄苍的，因为我与他之间，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你还记得母亲生产那夜，我奉旨去了芳华泉……”
终于，她将温泉那夜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全盘托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