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跪地。
“太子殿下,圣心难以揣度,奴才实在不知该如何啊!”
“那是你的事,”李玄泽淡漠说,“离开宋府。”
太子发了话,福寿反而如蒙大赦,赶紧和这群人退出去。
宅子里顿时清净不少。
就是那堆东西挡了路,还挺碍眼。
李玄泽交代山竹把东西搬去东宫。
林岁宁问:“你怎么知道皇帝不会杀了他们?”
依太子的性子,不会不顾这些下人的性命。
李玄泽不正经的说:“要杀也是杀我,我见这些东西眼红,非得抢走。父皇知道的,福公公拿我没法子。”
林岁宁抬起手,屈指弹他额心。
“说实话。”
李玄泽这才说:“他这两日在积德。”
刚请道士做了法事。
道士说多积阴德,龙体自然会康复,这才从宋将军这开始弥补。
这种境地,父皇是不会造杀戮的。
林岁宁绕过去往宅院里头走。
李玄泽立马跟了上去。
“怎么想到来这儿看看了?”
她没回应,只认真看着脚下的路,沿着方方正正的青砖路往前走,偶尔回头,发现梁王妃没有跟上来。
李玄泽牵住她的手。
“听人说过,宋将军的府邸和永安侯府格局挺像,那卧房该是在那儿,书房在那儿,祠堂在那儿。”
卧房和书房里的东西想来都被掏得干干净净。
林岁宁便推开祠堂的门。
祭台上没有一个牌位,没有香炉,却放着两只面目凶煞的铜兽。
李玄泽道:“镇墓兽?”
这玩意儿常被安放在墓穴中,以震慑一些会危害到墓主的野鬼恶鬼,庇佑亡魂安宁。
可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林岁宁手摸上铜兽的头部。
角都被掰去了。
这铜兽本有四个犄角在头顶,可现在,却只剩断裂的层面,有些硌手。
林岁宁问:“你有没有听过这种魂兽四个犄角的作用?”
李玄泽点头。
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他自小便喜欢,看过不少古籍。
“镇魂兽以四角通鬼神,所有灵力便蕴藏在四个角中。犄角越高,则魂兽的修为越厉害。”
林岁宁神色越发凝重,“那你也知道,若犄角断裂,则镇魂兽大伤,若犄角尽数缺失,则魂兽入魔。”
李玄泽仔细看这两尊镇魂兽。
犄角像是被极其锋利的刀剑斩去的,断面十分平整。
可普天之下,又有什么刀剑能够削铜如泥?
“做出这样两尊镇魂兽并不难,可哪怕它有角,也未必真的有灵,或许只是被雕刻了一番的铜罢了,你不必多心。”
林岁宁冷呵道:“或许又是你那好父皇干的,他盼着镇魂兽在这走火入魔,好叫我爹爹魂归故里的时候,被吓个屁滚尿流。”
李玄泽从后拥住他。
把她一双手揉进掌心里,脸颊贴着她耳畔。
“我这就去把这两个玩意儿扛我父皇寝宫去,叫他好好自食其果。”
林岁宁说:“那就快去。”
这两个铜兽有半人高,重得很,估计要六个壮年才能抬动,就这东西,哪能轻而易举的进宫去。
但她话这么说了,李玄泽就不得不干。
他双手去抱其中一只铜兽,要将它抱起,掌心却突然灼痛,似乎在捧着烧得滚烫的铁炉。
他下意识的要松开,双手却被焊住似的,又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抓着他的手,不允松开。
就连他的魂,也要被这股力量吞噬进去。
林岁宁的声音在他耳边时近时远,时有时无。
“怎么了?”
“太子,你怎么了?”
“你松手试试。”
“松手!”
可他松不了,也说不出话来。
终于在某一刻,魂魄猛地被抽离。
……
是宫殿,又并非长安的那座皇宫。
这座宫殿竟然在云雾缭绕的山顶处,身披流云霓裳的少女从另一座云间飞来,奔向那殿宇之中。
“星零!”
少女在殿宇中没见到人影,又飞去山腰处的花林。
那棵最大万年杏花树下,青龙盘踞着树根,见少女到来,仰脸看向上头。
少年躺在树干上,一身松散的月白色古袍,手里正剥着鸡蛋。
蛋壳掉下来,落在青龙头上。
少女将它触角上的蛋壳抚去,抬头唤道:
“星零,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少年云淡风轻的瞥她一眼,这一瞥,不得了。
他闪身到她面前来,紧盯着她从袖子里拿出的蛋。
这蛋比脑袋还大,灰壳,里头灵气萦绕。
少年皱眉问:“你把朱雀的蛋偷来干嘛?”
“给你吃呀,”少女眨了眨眼,说,“你不是喜欢吃蛋,这可是三界最大补的蛋。”
少年黑了脸。
“你被它主子揍?”
朱雀是清池的坐骑,清池将它宝贝的紧。
若是知道朱雀的蛋被偷了,清池估计得生好大的气。
少女不以为然。
“主子打不过我,朱雀也打不过我的螣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