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宴堂,里头正热闹着。
美人飞袖起舞,丝竹绕梁。
许辰的目光却没有往那些舞女身上瞥一眼,只一个劲的同林岁宁攀谈。
李玄泽在门外,便看到相邻而坐的林岁宁和许辰。
林岁宁被许辰逗得发笑,眉眼弯弯,如沐春风。
这两人在一块儿,如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卷,般配得很。
闻映月腮帮子被食物塞得满满。
“世子哥哥,你们在说什么,我也想听。”
许辰很严肃说:“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打听。”
“这有什么不可说?”林岁宁噗嗤笑道,“他说他小时候怕鱼淹死,非哭着让府上下人把塘里的鱼捞起来,结果背负了不少鱼命,永安侯以为他坏心眼,结结实实给揍了一顿。”
她说的不如许辰说的好笑。
许辰一脸痛苦绘声绘色的说这件痛心疾首的往事,说到被揍得屁股开花,林岁宁终于忍不住笑。
闻映月恍然大悟:“世子哥哥好笨啊!怪不得世子哥哥不吃鱼,是在给鱼恕罪!”
他们相聊甚欢。
下人们行礼声传来,他们便起身向太子行礼。
李玄泽在离林岁宁相对较远的位置坐下来。
一口接一口喝闷酒,不与他们作声,也不去看他们。
月容窈坐在王妃身边。
趁着歌舞动静大,王妃轻声问她:“岁宁与我说了行宫里太子做的事,你倒不怪他?”
月容窈说:“他当时阻拦最重要的原因,是怕我逼迫皇帝退位会引来天罚,降到岁宁头上。你信吗?”
王妃困惑的皱了皱眉。
离谱,离大谱。
“重要的是岁宁信不信。”
“她不敢信,”月容窈忐忑说,“我心里也犹豫,细想来这孩子没什么错,但许辰那孩子也挺好,重要的是岁宁跟许辰在一块儿开心,他整日乐呵呵的,我们长辈之间也没有过节。”
王妃问:“你怎么知道,太子阻拦就一定不是为了皇帝?你能读心,不是只有老婆子能读心吗?”
月容窈叹息道:“原本我也生气,但从我们离开行宫那一刻,他所有的行为都在奔赴一件事。”
“并不是过了几日才后悔,恍然大悟什么的。他是坚决的,宁可自己来动手,只是为了让我和岁宁不参与进来。”
父辈祖辈做的错事,他必然要面对,要揭露,还天下人公道。
他从来不打算逃避的。
只是他不知道,光动嘴皮子根本就不受天罚。
他的确没有恶意,却关心则乱,把事情弄得更麻烦了。
说起来,是个阴差阳错自找罪受的倒霉孩子。
王妃往太子的方向看了眼,心中有些愕然。
“太子人不坏,挺赤诚的,只是岁宁和他在一块儿,背后盘根错节的事太多。”
月容窈点点头。
“所以啊,我不能放任他不管,眼睁睁看他走一条不归路。但岁宁那边,我又想她过得欢喜一点,所以还没把真正的内情告诉她,她若是知道了,凭她对太子的在意,是宁可自己多吃点苦头,也要与他在一起的,我舍不得。”
“世事两难全,”王妃叹息说,“罢了,就当太子替祖辈还债,受点苦也是积德。那些话你吞肚子里,就让岁宁误会着吧。”
她们有商有量。
林岁宁和许辰聊得也高兴。
唯独李玄泽一人,喝起闷酒来没完没了。
闻映月出声问:“太子哥哥,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高兴?”
哪怕是个孩子,也看的出来太子情绪不对。
李玄泽看她一眼。
“没有。”
许辰见他一口菜都不吃,把自己往死里灌,越灌越凶,到底忍不住了,提醒道:“你酒量也没有多好,还是少喝点。”
李玄泽手里掂着白玉酒杯,目光凉凉的望着他。
“比你好。”
许辰无所谓道:“不跟太子比。”
“不跟我比,你抢什么,抢我头上来。”
李玄泽醉醺醺的冷哼一声,“你算什么兄弟,趁虚而入,夺人所爱,你根本就是个伪君子。”
他都快气炸了。
管他什么体面,他就是骂许辰,把许辰骂个狗血淋头。
许辰猛地立起身,炮语连珠道:
“你对她不好,还不允我对她好吗?你欺负她的时候就是君子了?你怎么不想想,名声对她一个姑娘来说多重要,整个长安除了我,谁还敢接近她,谁敢向她提亲,我不对她好点,让她怎么面对这世道?”
李玄泽瞪着他,眼底血丝密布。
明明一肚子火气,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须臾后,干巴巴的问:“你爹能同意你娶她为正妻?”
说完,李玄泽又觉得自己问的太傻。
岁宁是巫祝之女,普天之下哪家不想娶。
许辰干脆道:“他要不同意,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呗。总归只要岁宁肯嫁,我一定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绝不亏了她。”
王妃在这时劝道:“太子殿下,世子,还是莫说这些没着落的事了,别因此伤了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