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海岸线上的气温骤然下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沙滩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开始缓缓升起,如同一层轻纱,笼罩在沙粒之上。
这层冰冷的雾气使得原本就寒冷的夜晚变得更加阴冷,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雾气中凝固了。
篝火在雾气中顽强地跳动着,它的火苗在潮湿的空气中显得朦胧又微弱。
几顶帐篷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其中一顶帐篷发出沙沙的响动,接着走出来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皎洁的月光落在他满头银发上,那个人正是邓神通。
他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转身向密林之中走去。
密林之中,毒瘴密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树木的枝叶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扭曲而阴森,仿佛每一片叶子都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地面布满了厚厚的落叶和枯枝,它们掩盖了潜在的危险。
偶尔,一阵风吹过,带起一阵阵令人作呕的瘴气,使得整个森林的气氛更加压抑和恐怖。
邓神通的身影似乎与周围的景象格格不入。
他神态自若,身姿优雅,就像是临时起意在林中漫步一样。
“咯吱——”
突然,地上的一根枯枝被踩断,发出清脆的声响,邓神通也停顿了下来。
他转头望向身后的黑暗,眼中闪过一抹锐利,微笑道:“约翰先生,跟这么久了就出来吧。”
“哈哈哈哈……”
寂静的密林之中突然响起爽朗的笑声,一个体型高大粗犷的男人从暗处渐渐走出来。
来人正是约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密林中的浓雾与恐怖氛围的影响,约翰原本潇洒爽朗的面容变得有些阴森。
“邓先生比我想象得要聪明,有趣,真是有趣。”
约翰一步步逼近邓神通。
他的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野兽一般贪婪的光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我这人最喜欢聪明人,尤其是漂亮的聪明人。”
邓神通向后退了一步,他面色不改,手却放在腰间的银枪上,下意识扣住了扳机。
约翰很在邓神通对面停下,他的身形高大,如同一座不可动摇的山岳,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威压。
邓神通站在他投下的阴影之中,一双美丽的眸子显得格外清亮。
他冷冷地说道:“深夜尾随我来此,约翰先生,有何贵干?”
“我倒是要问问你。”
约翰嘴角上扬,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大半夜的来这毒雾林中做什么?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说着,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勾起邓神通脸侧的银发。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那莹亮发丝的瞬间,约翰浑身一僵!
后脑猛然传来金属冰冷的触感!
约翰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黑暗中一位身穿黑衣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正拿一杆银灰色的长枪抵他后脑上。
抵达星岛之后张奕就没说过几句话,就像是隐形的边缘人物,约翰不由自主地忽视了他。
然而现在这个黑发青年正用看死人一样漠然的目光看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杀意让人不敢小觑。
约翰愣了一瞬,他皱了皱眉,说道:“邓先生,你的手下这是什么意思?”
张奕继续用枪口顶着他的脑袋,眼中的杀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数到三,”
他毫不留情地说道:“拿开你的手。”
约翰沉默地和张奕对视着,他的眼中似乎有暗潮涌动,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三、”
“二、”
没等张奕数完,约翰却猛地松开了手。
他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脸上又重新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轻松愉快地说道:“哎呀呀,这么严肃做什么?误会,都是误会。”
“我不过是和邓先生开个小小的玩笑~”约翰拉长了尾音,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笑得十分欠揍。
邓神通目光转向张奕,轻轻点了点头。
张奕这才缓缓将枪杆放下。
他歪了歪头,长长的银发顺着脸侧垂下,微微一笑道:“约翰先生怕是误会了什么,我只不过是起夜罢了。”
“哈哈,是吗?”
约翰挠了挠头,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起夜你的手下都跟着过来,你俩关系可真好。”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回头话里有话地补充了一句:“你应该祈祷他什么时候都能护住你吧。”
张奕目光一暗,正欲发作,邓神通却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张奕看向邓神通,他的神色渐渐软化,轻声问道:“你没事吧?队长。”
“我没事。”
邓神通看着约翰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说道。
虽然发生一点小小的插曲,但后半夜还是平安无事地度过了。
转眼间又到了天亮,大家陆陆续续地走出各自的帐篷,开始活动起来。
按照邀约时事先说好的,库林姆从包里拿出一沓画册。
当看到那本银白色的封皮,奥本求斯和邓神通都面露怀念,神色为之触动。
这是奥本求斯的画册,甚至不用打开翻看,两人都知道里面是一片白色,各种各样的白。
清冷的、圣洁的、绚烂的,不一而足,张张页页都是不同却又相同的白。
里面全都是画的邓神通。
“啊……我真的没有想到,它居然能够保存到现在。”
奥本求斯面带一丝苦笑,略带伤感地说道:“谢谢你一直保管着,库林姆。”
他是美院最具天赋的艺术生,热衷于描绘圣洁的神明。
那一张张神色形态各异的人物肖像曾经是他在艺术生涯中最为满意的作品,被无数名家交口称赞。
然而当他毕业之后,却因为家族的压力,不得不放下画笔,投入官场之中。
在决定联姻的那一天,他也将这本自己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画册亲手丢进了垃圾桶。
却没想到多年之后的末世,库林姆竟然能够完好无损地将它保存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