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远的坚持之下,赵公明和三霄劝说无果,只能由赵公明前去禀报。
否则以林远之前表现出来的态度,很可能会硬闯,也会遭遇到截教门人们的激烈抵抗,结果很难预料。
有着之前留手的情谊在,再加上那份莫名的好感,三霄自然不可能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毕竟去拜见通天教主,有可能还能好好说,可要是真的与截教弟子们对上,到时候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赵公明作为外门首席,自然有资格拜见通天教主。
不过在去拜见通天教主之前,他先去前往了亲传弟子之首多宝道人的道块,只是让他疑惑的是,多宝道人根本不在道场。
“老爷出门访友去了,最近都不在道场。”看门的童子是这样说的。
赵公明心中有些疑惑,明明刚才林远与三霄大战的时候,他都察觉到了多宝的神念,怎么突然人就出门访友了?
但他也没怀疑多宝是故意躲着自己。
“可能是发现架打完了,又没有继续硬闯,所以才放心地离开了?”赵公明心中如此想着。
多宝道人号称多宝,在炼制法宝这地块有着极高的心得,也正因此,让他的道友遍地。
尽管都是想占他便宜,让他帮忙炼制法宝的,但也不可否认这个事实。
既然多宝这位内门大师兄不在,那他自然要去找内门的大师姐——金灵圣母,这是他身为外门弟子的礼貌和尊重。
金灵圣母倒没有离开,不过现在也有些事情。
赵公明被引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金灵圣母的两个弟子分别站在两侧,一个是经常在这道场里能看到的一气仙余元。
余元面如蓝靛,赤发獠牙,身高一丈七八,威风凛凛。
另一个则是身穿道袍,却充斥着人间贵气与沙场血煞之气的……殷商太师闻仲?
赵公明面色微僵,走进来的步子也僵在了半空中:“我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吗?”
“师弟不用担心,此地乃我截教道场,只要我等不出门,在此静讼黄庭,自然不会劫气加身,引得因果。”
主座上的金灵圣母发话了,声音平淡至极,倒让闻仲苦笑连连。
只是现在是两位长辈在交谈,他心中纵有万千话语,也不会说出口来。
赵公明这才松了口气,哈哈大笑道:“师姐见笑了。师弟其实倒不是太担心,若是真有同门陷入劫难之中,师弟我自然会全力出手相救,哪管什么劫不劫,难不难的。”
金灵圣母微笑点头。
事实上,大部分截教弟子都是这样的想法,否则也不会在原本的历史线上,如同添油战术一样,被其余几教给一锅端了。
这其中自然是有劫气影响的原因,可如果截教弟子之间关系冷漠,互相不关心生死,那也影响不到他们头上去。
可话虽如此,赵公明也大概猜到了闻仲回山的原因,但他也没有多问,而是说起了林远的事情。
“林远道友实力高强,至少也是准圣实力。他想要拜见师尊,述说与量劫有关之事,不知师姐认为可否?”
金灵圣母没有感觉到意外,那林远能够轻松破了三霄的九曲黄河阵,连金蛟剪和混元金斗都没有能够拿下,实力肯定是有的。
准圣吗?
倒也是不错的修为和实力,但同样身为准圣,金灵圣母并没有太大的震动,“可知晓他的来历与身份?”
赵公明道:“听三霄师妹们说,林远道友在阵中之时曾用过太极八卦类的阵法,疑似人教门人。”
“不可能,太清圣人只有玄都大法师一位弟子,再收弟子也不可能隐瞒。而且还是一个实力达到准圣的弟子,至少也是上个量劫所收的弟子了,我们能不知道?”
当时三清可还没有分家,在一起亲如一家。
连带着他们这些做弟子的,也是相互熟悉和友好,如果真有一名能够在眼下这个时代达到准圣时的同辈,他们能不知道?
赵公明道:“可事实就是如此。或许是有其它的什么原因吧,但林远道友肯定是与人教有着关系的,而且分量绝对不轻。”
这一点倒是可以相信。
金灵圣母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师弟去向师尊禀报了。”
“师姐客气了。”
赵公明应了一声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丝毫没有询问闻仲哪怕一句话,这让闻仲有些无奈。
因为他听到了林远二字。
记得在北海帮助自己的那位道长,似乎也叫做林远,有没有可能……不对不对,那位道友建议自己来截教搬救兵,显然对截教有所顾忌,应该不会自己过来的。
可能是名号有些重合吧。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现今的人族,名字相同之人不知凡几,就算是追溯到上个量劫、上上个量劫,那位巫族、妖族,还有龙族、凤族与麒麟,同样有着各种各样名字重合。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求援之事。
事实上,他之前就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而且他的师兄余元也有意下山相助,结果被师傅金灵圣母知晓……
然后就是眼下这个局面。
“前些时日,教主便已经召集过我等。如今量劫已至,劫气横生,若是贸然入世,自然当因果加身,深入劫中,有身死道消之嫌。闻仲,你在我此处修道五十载,下凡辅佐人皇,已然位极人臣,又何必再入山中来?人间事,人间了。”
最后一句,是金灵圣母下了定论。
闻仲心中纵有万千言语,此时也是忍不住苦笑道:“是,弟子明了。”
金灵圣母微微点头,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闻仲知道她的意思,便很有眼力见的告辞离开,只是胸中却憋着一口气。
“如今可是人皇临世,照耀洪荒。可师傅她们却只惜己身,丝毫不愿意帮助人族。说什么怕沾染劫难,这世间处处是劫,个个是难,全都如此畏畏缩缩,到底是怎么修炼到这么高深的层次的,靠时间来磨吗?”
闻仲心中很有怨念,只是尊师重道的他,不会把这些话当着金灵圣母的面说出来而已。
“就是有些可惜,此番回去,怕是要让林远道长失望了。没有能够带来截教的帮助,北海的战事怕是又要拖上一段时间,要死不少的将士。”
一想到自己手下征战四方的兵将,闻仲就是一阵心痛。
那些,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可是,他也没办法指责金灵圣母,因为金灵圣母她们从来就不是人族,自然也没有义务去为了人族的未来而舍生忘死。
就在此时,余元从身后追了过来,“师弟!师弟!你慢些走!”
闻仲回过身来,看着一脸兴奋的余元,苦笑道:“师兄这是要做什么,师傅不是说了,不准你们下山吗?”
“嗨!师傅她老人家你还不知道吗?她啊,就是口是心非。知道你一个人在山下打拼不容易,只是有些话教主已经说了,她这个做弟子自然不能反驳不是?还有师兄我啊,又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在山下打生打死而不管呢?那截教,还是截教吗?”
别看余元面相凶神恶煞,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的让人暖心窝子。
但闻仲还是摇摇头,“其实教主说得对。既然量劫已至,若是你们因我而下山,很可能会陨落在量劫之中,若是如此,那我又有什么脸面再称自己是截教门人?”
现在,他已经想通了,反而劝起了余元来。
余元茫然地看着闻仲,一脸的关切道:“师弟啊,你怎么突然说起胡话来了,你怎么就不算截教门人了?该不会,是被人打傻了脑子吧?”
“师兄!”
闻仲哭笑不得,他现在好歹也是人皇之朝的当朝太师,手握莫大权柄,汇聚莫大人道气运,结果却被这样一个直率的师兄当成了被打了回家求助的小孩子对待。
可仔细想想,似乎这种说法也没有错,他的确是感觉战事艰难来截教求救了。
“哎!师兄,你若是想与我同行也并无不可,但必须得征得师傅的同意,否则我可不敢带你下山。”
闻仲打了一个预防针。
他倒不是担心余元在说谎,以他对金灵圣母的尊重,是肯定做不出说谎这种事情来的,不过就怕一根筋。
若是余元最后折在了山下,金灵圣母肯定会很伤心的吧?
那如果……如果是自己呢?
闻仲一时有些失神,而余元已经返回了道场之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兴冲冲地出来,“师弟师弟,师傅答应了,我们走吧,我去帮你打跑那群可恶的妖族!”
闻仲瞪大了眼睛,“这就同意了?不对,就算是默许,也不可能真的同意啊?师兄,师傅她老人家到底是怎么说的,你和我说一下。”
余元想了想,故意摆出了出尘入仙的姿态,一本正经学起了金灵圣母的态度:“你自己且去便是,为师可不会管你了。”
随后,他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姿态,嘿嘿笑道:“你看,师傅她老人家同意了吧?”
闻仲:“……”
这个大傻子,你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这样傻?
其实不用多想,闻仲就知道答案,能够被金灵圣母看上收为弟子,并且修炼到高深境界的人物,怎么可能傻?
所有的表象,要嘛是他们选择的道所需要的,要嘛是他们故意表露出来的。
余元……
闻仲记得,当初他在金灵圣母门下求学修道的那五十载,余元就已经是现在这副性格了,当时他没有多想,而现在的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毕竟,余元是真的愿意为了自己而出山。
“师兄,师弟这一世,定不负你!”闻仲认真地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余元哈哈大笑着拍拍闻仲的肩膀,“我们可是师兄弟啊,互不相负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嘛。别这么肉麻了,赶紧的,为兄的大斧已经饥渴难耐了!”
闻仲提醒道:“师兄,你用的不是大斧,是三寸金光锉。”
“知道了,啰嗦!”
师兄弟俩一边斗嘴,一边远去。
此时的金灵圣母道场之中,看着坐着金睛五云驼离开的余元和身骑墨麒麟的闻仲有说有笑的离开,无当圣母笑道:“师姐门下,感情甚笃,让人羡慕。”
“有何羡慕的,不过是一群不遵教主之命,私自下山的逆徒罢了。”金灵圣母言语平淡,似乎没有丝毫的起伏与波澜。
无当圣母笑笑,“是是是,师姐说得对。不过此番两位师侄下山,恐怕要遇到一番波折,希望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否则……”
否则,截教中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只是这番话她不可能说出口,否则就是违背通天教主的命令,她这个做徒弟的,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不过那妖族的确是不知进退。明明都已经到了这等地步,却还敢掀起战火,真的不怕事后被清算吗?”
金灵圣母道:“再是如此清算,妖族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更不可能将其灭族,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好怕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如果赌赢了,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就算是赌输了,也不过是死一些旧时代的残余罢了。
只要妖族气运不绝,那妖族便总有一线生机,也有一丝未来,而想要绝了妖族气运,除非能将圣人女娲拉下圣人之位。
可是,这能做到吗?
“风波将起。”
金灵圣母叹了口气,随即说道:“我管教门人弟子不严,有违师命,自当去向师尊请罪。无当师妹,你且先回去吧。若是有暇,可以去三仙岛看看三霄,也提前见一见那道人林远,看看他到底是什么跟脚。”
无当圣母脸色肃然,正色道:“师妹明白。”
此时的三仙岛上,林远还在等着赵公明的消息,而三霄的招待,也让他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尤其是琼霄。
这位三霄中最小的仙女,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亲近,看得一旁的云霄和碧霄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