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贫道不喜欢这一款啊。”
林远喃喃自语着,抬手凌空按下。
仿佛有一只透明的大掌拍下,将那女子身周一米范围的江面都按得向下沉了近半米左右,随后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溅起两层楼高的水花。
水花落下,江面又缓缓恢复了平静,再没有昏迷女子的身影,只有一抹血色缓缓飘向远方。
“小女子,就这般不得道长喜欢吗?”
柔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恨意,以及惊惧。
闻彩婷捂着高耸的胸口,气息起伏不定,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可就是这样,却更有一丝魅惑之感,让人想要将她抱进怀中,好好蹂躏一番。
作为阴癸派的长老,她专攻的是媚功幻术。
瞧着林远那俊朗如仙的相貌、出尘绝世的气度,再一对比自己身边的那些个面首,闻彩婷突然觉得自己以前都白活了。
而这个小道士这么年轻,肯定还处于对异性有着美好幻想,甚至是冲动的时期。
自己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可惜,她精心设计好的出场方式,不但没有引得林远怜惜,甚至还直接换来了那恐怖的一掌。
幸好她的逃生功夫也不差,否则还真有可能栽在这里,那可就真成了一个笑话了。
尽管如此,她也并不认为林远能逃过自己的手掌心。
只要她全力施展媚功幻术,一定能将林远收作自己的面首,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折腾这个小冤家!
然而,任凭闻彩婷在那儿骚首弄姿,可林远的眼神中却依然清明,甚至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的笑容很温和,如同春日中的暖阳。
可闻彩婷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丑,心中羞怒之间,抬步向着林远走来,声音越发楚楚可怜,“道长,奴家被你打得好疼啊,就是这里~”
肩膀上的薄纱缓缓滑落,露出白皙的香肩。
虽然已经是年过三十,但保养得当,又有着养颜奇效的功法在身,她的肌肤与十几年的少女比起来,也并不差多少。
这要是个年轻气盛的看男子看到,或许真的会把持不住。
林远无奈道:“刚才已经说了,贫道不喜欢这一款啊。而且,贫道对公交车可没什么兴趣。”
公交车?
闻彩婷没听过这个词,但却大概能明白它的含义,顿时一张娇媚的脸庞涨得通红,连媚功幻术都差点维持不下去。
感受着那强烈的灵气波动,林远忍不住笑道:“心境如此之差,是谁给了你勇气,让你敢对着贫道施展媚功幻术的?”
闻彩婷刚要开口,却瞧着林远对自己一抬手,随即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他手心中涌起。
闻彩婷脸色大变,想要稳住身形,却完全扛不住这股吸力,慌张大叫道:“边不负!你还不出手?”
“哈哈哈哈!道士,死来!”
诡异的笑声在林远身后响起,身着青年文士衫的边不负突然出现,手中捏着一道银环,狠狠划下!
这是他最强大的武器,异常紧固而锋利,哪怕是一根头发丝掉上去,都会被轻易地一分为二,尤其是传导真气效果极佳。
正如他所料那般,银环直接将林远的身形一分为二,没有遇到丝毫阻碍。
边不负丝毫没有得手的欣喜,反而面色大变,银环顺势往身后划去,同时身形暴退。
铿锵之声响起。
边不负只感觉银环之上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让他退开的速度更快,差点跌落江中。
林远原本的身形缓缓凝实,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
边不负沉声道:“好高明的身法,好雄厚的真气,好强大的力道!”
林远拿起长剑看了一眼,道:“好厉害的武器。”
边不负脸色阴沉,“道士武功不俗,我已经是认可了,既然如此,那道士便入我阴癸派,可为我阴癸派长老一职。”
林远哈哈大笑道:“好自负的语气,你这是在学石之轩吗?你,学得会吗?”
学石之轩?
边不负脸色愈发难堪,“好好好!那便让边某瞧瞧,你这道士到底有几分诡异的手段,要是死了,可别怪我心狠!”
话音落下,边不负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号称魔隐,虽然不是专门的刺客,但隐匿身形和真气的功夫不俗,哪怕是祝玉妍想要抓到他也要费一番功夫。
只可惜,林远不是祝玉妍。
他虽然也只是宗师境,但精神境界早就突破到了大气层,而之前一直在走的顺其自然的道路,在如今的情况下,也不再完全是原本的方向。
隐匿自身真气波动?
这个可以有,同样的,对于天地灵气的感触也越发地灵敏。
“找到了!”
在边不负即将发动攻势的那一刻,他突然一阵心悸,加快挥舞银环的同时高声喝道:“还不出手?”
闻彩婷立即发动媚功幻术,想要以此来停滞林远的动作。
两人一个发动控制技,一个施展攻击技,配合起来相当的默契,就跟一个组合技似的,普通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要哪怕被控制住一个呼吸,都逃不过边不轩的攻势。
“所谓幻术,也是精神烙印真气,再以真气影响他人的精神?”
闻彩婷的幻术,的确让林远的动作停顿了一个瞬间,眼看着边不负的银环就要劈进他的头顶之时,他却再度消失了。
好熟悉的画面!
边不负心下微沉,身形猛地旋转起来,无数个紫黑色的真气圆环如天女散花般散开。
“你疯了!”
闻彩婷大叫一声,连连闪躲,可惜她本就不如边不负,现在还重伤在身,根本躲不开这无差别的攻击,被真气圆环击中倒地。
边不负没有理会闻彩婷,手中圆环再度往头顶挥去,铿锵声再起,这一次是比之前更强大的力道。
脚下卸力,却根本没有丝毫效果。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边不负整个人便直接被拍进了地面之中,只剩下一颗脑袋,惊恐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林远。
林远丢掉手中只剩下剑柄的长剑,“没有一把好武器,还真是麻烦呢。”
他在手中凝聚出一张生死符,直接丢进了边不负的身体中,随后抬脚微跺,边不负便从地底被弹了出来,跌落到闻彩婷身边。
这就是宗师间的战斗。
可以大战三百回合,也可以是百日之战,更有可能只是在一瞬间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而这种情况代表的,是绝对的实力压制。
闻彩婷全身发抖,突然有些后悔没听婠婠的话,可惜现在已经晚了,甚至她最大的伤势都不是林远造成的,而是在受伤的情况下,被边不负的绝技魔心连环所误伤。
这个混蛋!
闻彩婷愤怒地看向边不负,可随即身子就冷了大半。
只见边不负丢掉了所有的高傲,整个人在地上不断地打滚哀嚎,双手更是在身体上抓来抓去,哪怕抓出深可见骨的血痕也没有停下。
这是什么妖法?!!!
闻彩婷心中惊惧万分,再看林远时,就仿佛在看地狱中的恶鬼。
林远没有理会边不负,“这,便是阴癸派对贫道的态度吗?”
闻彩婷连忙低下脑袋,完全没有质疑为何林远会知道自己的来历,“国师误会了。敝派掌门让我等前来,是想先与国师商谈一二,再作其它计较。只是这边不负自作主张,想试试国师的器量,这才造成了误会,还请国师见谅。”
“试贫道的器量?误会?呵呵!”
林远低声浅笑,明明没有多少情绪,却让闻彩婷惶恐不已。
“既然边不负要试贫道的器量,那便先留下来吧,贫道也试试他的器量。至于你,就回去转告祝掌门一声,贫道不日将前往洛阳,到时希望能与祝掌门一见。”
闻彩婷闻言,连忙爬起身来,顾不上整理狼狈的仪容,更顾不上边不负,慌张地离开了此地。
直到回到扬州城内,她才突然感觉到一丝诡异与不对劲:‘为何,我面对他时,会那般恐惧?’
江边废弃码头的凉亭中,林远已经收回了视线。
闻彩婷专修媚功幻术,她的媚功不提,而所谓的幻术,在她连续施展了好几次之后,也被林远窥破了端倪。
只不过,他只是以强大的积累底蕴和知识储备,才看破了一点幻术的使用方法,并没有破解出完整的功法。
他还没那么逆天,所以也没有形成附魔卡。
但就算只有一点使用方法,也足够他尝试一二,比如有着共通之理的移魂之术,也镇魂之术外,也衍生出了一门震魂之术!
用远超目标的精神境界,给予对方强大的心理压力,起到震慑的效果。
而其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恐惧。
得了一门新的小技巧,林远的心情好了不少,尤其是瞧着那满地惨嚎,几乎不成人形的边不负,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边不负不愧是边不负,作为老牌宗师,在宗师级生死符的效果之下,依然坚持了两个时辰,气息才渐渐衰弱下来。
林远再打出一道生死符,暂时停下了边不负身体上的苦处,免得这么快就死了。
此时的边不负哪里还有刚出场时那高傲的姿态,身上的文士服被自己抓得破破烂烂,血痕无数,头发散乱,沾满了泥土。
比起阴癸派长老,更像是一个在尘世中打滚的老乞丐。
“臭道士,安敢如此辱我!”
边不负声音沙哑,充斥着无尽的恨意,林远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喃喃道:“看来,是还没吃够苦头啊。”
边不负一愣,随即那仿佛从五脏六腑发出来的骚痒感再度来袭。
“啊!!!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对边不负这样一天到晚只知道欺负女人的家伙,林远是没有半分的怜悯。
之前他答应过单美仙,要将边不负的人头送上去,作为交易中的一部分,不过现在他改变想法了。
人头什么的,带在身边太恶心了。
还不如直接带个大活人过去,如果让单婉晶用生死符出出气,或许比单纯地杀了边不负更解气。
还有就是……
就跟调教野狗一般,在连续折腾了好几次之后,天色大亮之时,边不负终于低下了脑袋,不敢再说一句难听的话。
林远对此很满意,突然问道:“贫道身边的女子,你们没有为难她吧?”
边不负眼中闪过一抹色彩,随即又沉了下去,声音木讷地回答道:“掌门想试试道长,并没有针对道长的身边人。”
林远点点头,突然意味深长地问道:“你那般好色,贫道身边的女子姿容出众,天下间也难有几人能与之相比,你就真的一点也没动心?”
边不负身体一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可仔细瞧着林远,这个道士的眼中只有浓浓的关切,刚才的一切意味深都如同幻觉一般。
实力衰弱至此,连语气都听错了?
边不负强提起精神,道:“我是好色,不过那丫头是掌门吩咐过的,在掌门看过之前,我不敢动手。”
林远点点头,似乎是相信了边不负的解释,“这样说来,祝掌门是真的很讨厌她的女儿啊,或者说,是讨厌霸刀岳山?”
边不负低下脑袋,心中泛起惊滔骇浪,却不愿再多说什么。
林远突然回头看了眼后,确认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已经离去后,这才结束了闲聊,起身道:“走吧。”
走?
去哪?
边不负一头雾水,可现在小命被人拿捏着,更是有着生死符这么不讲道理的控制技,他也只能跟着林远一同进了扬州城。
杨广入了扬州城后,宇文阀就将整座扬州城控制了起来,但晚上的宵禁却并没有太严苛,甚至还放开了不少。
这不,明明已经是大半夜了,可许多坊市都还有着烛火点点。
尤其是那画坊勾栏,更是热闹非凡。
唯独在经过一条街道时,四周却是寂静无声,在稍显喧闹的扬州城中,显得十分诡异。
边不负脸色大变,连忙道:“道、道长,要不咱们换条路吧?”
林远意味深长地道:“堂堂阴癸派长老,还会怕自己人?”
边不负后背发凉。
要不是他看到了闻彩婷留在街道上的隐秘符号,他或许会因为环境而察觉到这儿有人埋伏,但却绝不会想到是阴癸派。
可林远呢?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更不可能知晓阴癸派的隐秘符号,那他是如何判断埋伏之人是阴癸派中人的?
“长弓,劲弩。好大的阵仗,不过这是阴癸派在江都中的奋力一搏,还是与宇文阀达成了某种约定,能够借宇文阀的势呢?”
仿佛是喃喃自语,却让边不负冷汗直冒。
林远忽然展颜一笑,“无妨,不过是些踏梁小丑而已。贫道倒想看看,这军中劲弩到底有什么威力。”
话音落下,林远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街道两旁的房顶、屋内,就不断响起惨叫声与喊杀声。
原本静谧无比的街道瞬间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说好的要试试这军中劲弩的威力呢,不还是去杀人了嘛,有本事你站着让人射啊!”
边不负连连吐槽。
“边长老,还不走?”
闻彩婷的声音传来,但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似乎是通过某种机括传过来的一样。
边不负双眼闪过一丝狠戾,“走!”
至于身体里的生死符?
不过是某种特殊的功法罢了,只要将林远打入身体里的异种真气拔除,那自然便会无忧。
之前不敢跑,是林远还在身边,他打不过对方,只能乖乖认怂。
可现在林远去‘忙’了,正好给了他逃跑的机会。
只要逃回去,就算他自己没有实力拔除生死符,以祝玉妍以及整个阴癸派之力,还怕一个所谓的生死符?
于是,边不负很不讲究地遛了。
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正在一堆暗杀者中间杀人的林远,却也抽空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然而,林远并没有追,只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便又投入到了杀戮之中。
杀!杀!杀!
杀人者,人恒杀之!
经历了好几个世界,林远早已不是那个刚刚穿越,对于杀人还有着些许忌惮的普通人了。
生命本质晋升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他走的是道家自然之道,哪怕是先天境,都是走的先天自然境,宗师境也是如此。
但这份自然,代表的是对生命的尊重,而不是对生命毫无底限的忍让!
阴癸派!
宇文阀!
想要剥夺他生命的人,要是没有足够强横的手段,那就抱歉了,终究只会成为他生命本质晋升道路上,一道并不靓丽的风景。
安排来埋伏林远的,都是阴癸派在扬州城中的精英弟子,拿着宇文阀提供的军中武器,专破护体真气的箭矢与强弓,由十数名先天精锐领头,哪怕是宗师,也不敢正面相抗。
然而,就是这些人,却如同鸡狗一般被林远斩杀,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半柱香后,最后一个黑衣人从楼上摔了下来,手脚并用地往远方跑去,只可惜,当他快要进入到那热闹的街道时,一支长矛透胸而过。
双眼中的光芒瞬间消失,一切,也重归于平静。
林远从民房中走出,依然是那一身如玉般无暇的道袍,没有沾上丝毫血迹,笑容浅浅,温和如玉。
夜色之中,无数紫色的真气从街道两侧的房屋、楼道中窜出,如同乳燕归巢一般,全部融回了林远的身体中。
一时间,林远的身形变得异常高大,望之有一种面对天地巍峨之感。
这种感觉很是突兀,但又很快消失。
林远轻轻吐出一口气,“战斗果然是最好的提升方式,精神烙印真气,再如同感染源一般感染身周天地,居然能制造出类似于领域一般的存在。不,这是武侠世界,应该称之为……天地之主!”
有些中二的称呼,但,实至名归。
砰!
宇文阀内,宇文化及已经得到了埋伏失败的消息,气得将身边的东西砸了个粉碎,“废物!废物!阴癸派的人就是一群废物!”
一名老者从门外踏入,瞧着那陷入癫狂的宇文化及,冷哼道:“如此暴躁易怒,寒冰劲你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
宇文化及心中一惊,连忙收敛姿态,强压心头怒意道:“阀主!阴癸派让我们提供了那么多的兵器,结果那妖道衣角都没伤到,不是废物是什么?就这,还想跟咱们合作,简直可笑至极!”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四大门阀之一宇文阀的阀主,也是世上唯二练成寒冰劲,老牌宗师之一的宇文伤。
“阴癸派的价值,不在暗杀,而在布局天下。我宇文阀乃四大门阀,高居庙堂,未来夺回属于我宇文家的皇位,也需要阴癸派替我宇文家镇守江湖宵小。”
宇文伤声音幽幽,好一番宗师气度,“这件事之后,将一切手尾处理好,尽量不要与国师撕破脸面。”
宇文化及不满道:“阀主,那妖道辅助杨广,对我们的大业可是一个阻碍。”
宇文伤低笑道:“可是,他已经离开了杨广身边,只带着一个国师的称号。”
宇文化及只是易怒,不是没脑子,被宇文伤这样一提醒,他瞬间就明白过来,试探着道:“难不成,那道士并不是真正的支持杨广?”
“天下悠悠,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道门又如何,还不是与佛儒魔一般,想要成为当世显宗?杨广昏庸无道,失天下神器已成定局。道门隐世百数十载,对天下大局没能第一时间把控也是正常。如今他们瞧清了大势,自然也当重新选择目标,而我宇文阀,则是当仁不让!”
说话间,宇文伤全身都充斥着强烈的自信,让人不得不信服。
宇文化及还在思索间,却听宇文伤继续说道:“明日,若是国师并未上门,那便挑一份礼物送过去吧。”
宇文化及虽然想通了,但还是有些不乐意。
宇文伤教训道:“天下大定之后,尔当为天下主,岂能不礼贤下士,无容人之量?”
天下主?
宇文化及压下心中的波澜,躬身道:“谨尊阀主教训,化及……会亲自准备一份厚礼,亲自上门拜访。”
宇文伤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轻抚着山羊胡须道:“孺子,可教也。”